人死了以後，會到哪裡去呢？有人會認為他們上天堂去了。我冷笑著不以為然。人死後，除了被永遠埋在地下之外，還可以到哪去呢。

又到重陽，我被迫跟隨村內習俗去登山掃墓。我家附近有一個大墳場，那曾是年少無知的我和兄弟們最喜歡嬉戲的地方。那些墳墓從山上由上而下零零落落地隨意堆疊，被一層層茂密的樹林圍繞，彷彿與世隔絕。

我隨大隊沿出路徒步往上行。愈行得上，愈覺得冰冷，冷空氣彷彿要惡意穿透薄弱的皮層，鑽入骨髓，迫我顫抖。前路被大霧掩蓋，白茫茫一片，彷彿也掩住了希望。我不忍往前望，只好低下頭。與路邊不少墓碑擦身而過，我突然心血來潮的仔細打量那些墓碑。首先入眼的是那些墓碑上的照片，相中人有些面目無情，有些微微勾起嘴角，有年老的，也有年青的，但無一例外的是同樣慘白的臉容及空洞呆滯的目光，陪襯住旁邊血紅的字，更是增添了一絲猙獰和鬼異。然而，那殘破墓碑，長滿青苔，雜草的景象卻為他們帶來一片悲涼。

我的心在悲嗚，為他們，也為自己。或許我死後，也會如他們一般，被埋在濕冷的泥土裡，等待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直到永遠卻依舊無人問津。驀地，一陣冷風滑過，刺痛了我的臉，又引起樹葉沙沙作響，不斷有被落的樹葉欲攔住我的去路，就如死者的靈魂發出的哀鳴，想留下無情的我們。我心裡發寒，趕緊急步想甩開背後那似有似無的哀怨，及我無止境的想像。終於，讓我衝破了這沉重的霧，眼前一片豁然開朗。拜祭了嬤嬤，我又勇敢的再次踏入那充滿悲哀的霧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