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箏

能無拘無束地翱翔的感覺是怎麼樣的?我不知道。

迎風而立,涼風撲面拂來,輕輕的、綿綿的,像極了毛絨絨的羽毛按摩著身子,讓人禁不住伴隨風的旋律,在穹蒼中舞出風的圓舞曲。俯瞰而視,無盡的棕色與茂密的翠綠交織成一幅自然的油畫,只供遠觀而不可褻玩,在彼方,就這樣靜靜的佇立著。傾耳細聽,靜謐無聲的空氣是個和氣的姑娘,就這樣卑微地彎著腰,合起嘴巴靜候我的呼喚。

此刻,我張開雙手,以懷抱天下之姿在蔚藍中與風共舞。花色的衣裳頓成焦點,像隻迷人的彩蝶闖進了沉悶的天空,為平淡添上些許色彩。飛啊!飛啊!突然,飄動的雙腳像被只粗魯的手捉住靜止著。我奮力向前衝,卻只換來更大的反彈力,震得我眼冒金星,呆了。緊繃的感覺如滾燙的潮水湧來,淹得人有窒息之感。該是輕鬆自如的身子變得動彈不能,跳脫不得,濃濃的厭惡感掛出倒海地襲來,讓我有股欲毀滅一切的感覺……

怨恨是猙獰的怪獸,把平和的心境都吞噬淨盡。那牽扯的銀線是擾人的蒼蠅,不厭其煩地糾纏於腳踝。拍動的翅膀是把利刃,一刀一刀地攻擊嬌嫩的肌膚。逃啊!逃離這隻魔爪,告別這種局促感,擊倒這個籠子。於是雙腳化成鋒利的刀,用力一揮,解脫的歡呼和著斷線聲交織成一首暢快的樂曲,高聲唱著自由的旋律。

跟斷線道別後,我輕輕的走了,不帶走一片雲彩。自由的感覺是愉悅的,身軀像泡浸在甜膩膩的蜜糖中,笑得合不攏嘴。飄浮的感覺是美好的,身子與風結合,是軟柔的羽毛,變得彷彿沒有重量了,像極置身於太空中。

流動的風原來是善變的伴侶,飄浮的雲原來是偽善的老翁。蔚藍的天幕原來是兇殘的屠夫。陰霾吞噬了整個天際,殘忍的暴風猛攻,似要刺穿單薄的護罩。刺骨的寒意刮著皮膚,僵硬四肢,麻了五官。大地頓時變得波濤洶湧,在身下咆哮著,呼嘯著。張開血盤大口,煩躁地等候美食的墜落。我的身子在劇烈地顛簸著。耳邊盡是嘈雜聲,震耳欲聾。恐懼感籠罩全身,雙眼急欲找尋安棲之所,但四海之大,竟無半分綠洲,無處是家。

凝望著於狂風中抖動的斷線,我明白了何謂無拘無束的自由了!內心卻在淌血,在掛念那條牽扯的線,然而,它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