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漫步

  • 作者: 楊凱寧
  • 寫作年級: F5
  • 寫作日期: 2024-3
  • 學校: 嘉諾撒書院

睜開眼睛,周圍一片是黑暗與混亂,你全身上下皆散發著白光,也沒有明顯的性別特徵。你的白光在黑暗中形成強烈的對比,你想起來你是神明的孩子,被派到這片黑暗中體會人類的情感,因為你要告訴「母親」你想成為人。

你站起身來,開始在這片黑暗漫步。

人類是「母親」的造物,你自第一眼看到人類便愛上了這個造物。你認為人類非常美麗,凹凸有致的鼻子、圓圓大大的眼睛、充滿肉感的臉頰上的那一點紅簡直可愛極了;沒想到「母親」竟然創造出如此可愛、美麗的生物,人類美麗的外表令你著迷更是妒忌,因此你產生了成為人的想法。

在黑暗中,你漫步著,你感受到斷斷續續的氣息在流動,時輕時重,直覺告訴你這是人類最基本的技能——呼吸。你放慢腳步因為你想去仔細感受這陣氣息,感受人類是如何呼吸的。

你無數次告訴「母親」你想成人,但「母親」,不斷否定你的想法,並告訴你人類是低賤的零智商生物,神明比人厲害多了,不單通曉宇宙所有知識,更有造物的能力,當神比當人更讓人愜意。不過這並不能阻止你想成人的打算,你不依不撓的告訴「母親」你的想法,最終祂敵不過你,將你扔入這片黑暗中,讓你感受人除去外表到底是甚麼樣的。

忽然間,一陣熾熱,猶如腐爛多日混合著臭雞蛋的血肉黏涎氣息襲向你全身,你即使感覺到也沒有任何不適或者反應,只是停下腳步仔細感受這陣黏涎氣息。

「我……我也只是太愛他罷了!我不忍心看到他被人搶去,所以才……」一把仍有些許稚嫩的女聲傳入你耳中,那把聲音嘶嘶削削,時斷時績,這是人類哭泣的表現。那把女聲哭得死去活來,像是要把萬江流水都哭出來一樣。哭泣聲持續了一會兒才停止,接著繼續的是說話聲:「才……才殺了他罷了!我只是愛得太深無法自拔……求你原諒我吧!」

你並不能理解為甚麼那個女生會哭得如此撕心裂肺,你只想起在閱覽宇宙知識對學過人類一種名叫「色慾」的罪,即是過度放縱自己的欲望或者愛幕一個人,這個女生為愛而殺害其他人似乎符合這個標準,但你卻不明白人類可以為自己所愛而做出如此過分的事,不過你好像開始有點理解「母親」為甚麼說人類是惡劣的低等生物。

你無視撕心裂肺的哭聲,繼續在黑暗中的漫步。

你之所以對一切事情都沒感覺,是因為你沒有情感,「母親」說作為神明情感是無用的,因為神明所做的一切都是公平公正,有情感干預的話便會有失公平公正。而情感是構成肉體重要的元素,沒有肉體便不能在物質世界生存,所以神明作為高等智慧並沒有肉體,但物質形態的生物卻有,因此成為人的第一步便是擁有情感。

你悠閒的走著,哭聲和血肉黏涎氣息逐漸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陣激烈、辛辣的氣味。這陣味道非常刺鼻,即使如此,你也沒有任何反應,辛辣的氣味持續著,緊接而來的是一聲巨響——

「砰!砰砰砰!」你沒有被巨響嚇到,只是繼續你那悠遊的腳步,那一聲巨響並沒有消退,緊接而來的是一陣快速、昂揚的突突聲,背後還混合了硬石的碰撞聲和人類高頻的喊叫,換作是人類長期暴露在分貝這麼大的地方,聽覺早就永久受損了。不過你非但甚麼事都沒有,更明白這些聲音其實是來自一場戰爭。

「明天,就明天!讓我們優渥的雅利安人徹底消除所有次等人種!創造一個美麗新世界!」你聽到一個粗獷的男聲激動地說道,男聲消失後猶如雷霆的拍打聲響起,並夾雜著「元首萬歲!」的高昂吼叫。

你沒有被影響到,繼續優悠的走下去,你思考起男聲所謂的次等人種到底為何物,明明「母親」創造人類時沒有明確區分人種高低,所有人類應該都是一樣,沒有所謂比較優渥的人種;為甚麼他們會說自己是「優渥的雅利安人」呢?明明大家都應該是平等,你思來想去也想不出個所以然。

「都是因為你們軍隊入侵,害我們沒有任何糧食!」你又聽到一把嘶啞的女聲在咆哮:「害我們要將孩子賣掉換米食!」你不禁感到疑惑,「母親」創造世界時明明給予了豐富的自然資源,幾乎世間所有東西都可以作為食物,為甚麼這些人要賣掉孩子換米呢?

「人類真的這麼糟糕嗎?」之前所看到的一切令你開始懷疑自己對人類的想法,思考起「母親」所說人類的缺點,這麼看來人類好像真的很惡劣,的確是一種低賤的生物。但人類真的只有黑暗的一面嗎?難道就沒有好的地方?

在你疑惑的時候,黑暗中亮起一絲曙光,一圈黃色光球浮現在你眼前,光球飄浮著響起一把熟悉的嗓音。

「孩子,你目前所看到的都是人類的黑暗面,你還想成為人嗎?」是「母親」在對你說話,祂的聲音就猶如剛煮好的燕麥粥一樣,軟軟的,令人感到安心。

你思考了片刻作出了回應:「母親,我想再看多一點人類的情感。」

光球沒有回答,只是悄悄地與黑暗融合,於是你繼續你的行程。

辛辣味隨著你悠閒的腳步而逐漸消散,你邊走邊思考著剛才所看到的一切,人類到底是不是真的這麼差勁?若是的話那為甚麼「母親」要創造他們?可是人類外觀明明這麼美麗,為甚麼內裏卻麼多黑暗面呢?人類的本性是否如你所見的一樣?

在你思考的時候,一陣蜜甘,好似覆盆子的果香襲向你。這陣氣息與之前所有的都不同,你感到一陣暖流湧向你,全身好像被包裹在蜜汁非常放鬆,舒適而非毫無反應,同時你體內似乎有甚麼正在生長。

「嘻嘻哈哈!你捉不到我的!」一把稚嫩的童音傳入你耳中,話語雖具挑釁性,但你卻感覺不到任何敵意,你感到很奇怪,明明童音所說的似是在挑釁對手,但為甚麼不像之前的一樣感到充滿惡意呢?

「哼 !我可不會放棄的!」另一把同樣稚嫩的聲音響起,你明白了,這原來是兩個天真無邪的孩子在打鬧。仔細一想,之前所見的好像不包括人類小孩,全部都是成年人。難道人類的黑暗面是他們長大之後才顯現?不可能的,小孩子也是人類,但為甚麼他們看上去那麼純真、善良呢?

作為神明的孩子的你悟出一個結論:人類的本性並非邪惡。

此時,你又聽到一把滄桑的聲音:「哎呀,如果你沒有及時拉住我,我可能就此溺死了!太感謝你了!」

「沒甚麼的,我只是做了我應該做的事情而已。」另一把爽朗的男聲回應道,看來似乎是一個男人救了個快要溺死的老人。這與你之前見到為所愛而殺人的女生不同,這個男人竟然救了其他人的生命,你感到非常震驚,猶如有一噸海水湧入體內一樣的資訊量爆炸,沒有想到人性還有如此光輝的一面。

你猶如提醐灌頂一樣,領悟到原來人有黑暗的一面,亦有光輝的一面,要是人能保持孩提時期的純良,世界一定會更好,人類也會走向更好的未來。人性的光輝就好像黑暗中的一盞明燈,只要保持亮光,便能戰勝黑暗的那一面。

這堅定你想成為人的想法。

黑暗中又亮起一絲曙光,「母親」又來了,祂向你問道:「孩子,現在你還想成為人嗎?」

「我想。」你堅定不移地回答:「我要引領人類走向光明。」

嘶嘩嘩——此刻血肉猶如鮮花一樣瘋狂叢生,你擁有了情感,肉體也因此生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