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停住的瞬間

  • 作者: 石凝芝
  • 寫作年級: F4
  • 寫作日期: 2023
  • 學校: 嘉諾撒書院

我發誓,那是我最想停住的瞬間。

清早的一縷晨曦從窗簾的縫隙中悄悄地投進來,溫柔地呼喚著我從酣甜的夢中轉醒。我迷迷糊糊的醒來,伸了個懶腰,優哉悠哉地走出了臥室。

本以為一醒來,又是美好的一天,然而現實永遠都是跟理想背道而馳的。

梳洗好後我從浴室出來,徑直坐在沙發上,看著今天的新聞,約莫過了幾分鐘,我隠約聽見與電視發出的格格不入的「嗡嗡」,還有「吱吱嘎嘎」的聲音,我皺了皺眉,但不以為然。

隨著時間慢慢過去,那股聲音越趨明顯,就像立體環繞音效一般,一時在遠處回盪,一時又猝然貼到耳朵旁邊,彷彿在和我說悄悄話。我猛的抬頭,瞪著眼隨著聲音的方向尋找,視線所及之處,只見一隻棕色的飛蟲在空中飛得正歡,我的內心當下就如同坐了一回又一回的過山車,腦子天旋地轉的。

我平生最怕蟑螂,特別是會撲棱著翅膀飛來飛去的那一種。我握著遙控器的手戰慄不斷,手心的汗水源源不斷地滲出,渾身上下都起了雞皮疙瘩,心就像找不到定點似的撲撲亂跳,快要蹦出胸腔之外。我緊緊盯著那隻蟑螂,緩慢地移動腳步,隨後猛的跑進臥室關上門,活像一隻驚慌失措、滿窩亂飛的雞。

我坐在臥室的床上,來回踱步,想著該怎麼對付只有一扇門之隔的「敵敲人」。連一隻只有拇指大的飛蟲都打不過,我是不相信的,但聽著門外依稀傅來的「嗡嗡」聲,心中的恐懼還是掩蓋過了勇氣。

但不走出這扇門,這剩下的大半天該怎麼度過?總不能一直躲在這個小房間吧。我的內心搖擺不定,就像有一個牛頓搖籃般,想儘快處理掉蟑螂,卻又被內心那股不由自主的恐懼拉回腳步。經過長時間的內心掙扎以後,我懷著一腔「匹夫之勇」,拿著「武器」走出了臥室。

我小心翼翼地觀察著,牠正一動不動的趴在牆上。好機會,我這樣想著,一把將手中的文件夾拍到牆上,心中暗喜,放開手,卻發現什麽都沒有,只有下一秒迎面飛來的蟑螂。「啊!」我胡亂揮舞著手中的文件爽,落荒而逃,跑進了浴室。

「呼!」我驚魂未定,一邊撫著胸口,一邊觀察著周圍有沒有可用的工具――並沒有,連最基本的殺蟲水也好像長了腿跑了一般不見了,這下只能赤手空拳地抓了嗎?但凡事沒有絕對,我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拖鞋,只能這樣了。背水一戰吧!

走出門,這次的場景不一樣了,牠正快速地爬行著,我一鼓作氣,脫掉腳上的拖鞋,瞄準目標,三步併兩步,我心中瘋狂默念著,祈求時間能停在這一刻:「求求你了,真的讓時間停在這一瞬間吧!」「啪!」我將拖鞋按在牆上

幾乎有半分鐘,才小心地放開,而沒有一點痕跡的拖鞋延續了這場遊戲的進行—一

我發誓,那是我最想停住的瞬間。

作為一隻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在外流浪的生活自然也是人見人憎。

在一個清晨,我隨意在社區裏的各個角落遊蕩著,走著走著便感覺有點累了,想著偷摸進到別人家休息一會。幸運的是有有著這一對撲棱得極快的翅膀,還有我靈敏捷的身手,不怕成為別人的腳下亡魂,而且也可以到處飛行。

我一直向上飛著,直至看見一戶人家,窗戶並沒有關上,心中暗喜,飛了進去。

飛進屋裏,感覺整隻「蟲」都變得煥然一新。與外面難以忍受的焗熱天氣不一樣,這裏的空調開的溫度正合適,清涼清涼的,舒服得讓我不禁撲棱著翅膀飛來飛去。

過了一會,在我飛得正歡的時候,房間面忽然有人出來了,走進了浴室,不過她好像沒有注意到我,還很高興的樣子,算了,不要管。

不久後,她便出來了,整個人「嘭」的撲進沙發裏,看起了電視,不過她還沒有注意到我,我只管繼續飛著。

大概過了幾分鐘,她突然像是被人奪魂似的,暴起跑回了房間,看來她是發現我了,但我不管,依舊在屋裏飛著。

良久,她還沒出來,而我也累了,便趴在牆上休息,沒一會,她便出來了,手裡拿著一個不知道是什麽東西,好像是整理文件用的。只見她戰戰兢兢,拿著那個束西「啪」的一下打過來,我波瀾不驚,鎮定飛走。趁此機會,我還戲弄了她一下,迎面向她飛去,哈哈,真好玩。

我正自己在牆上爬著,她又從房間裏出來了,感覺她有一身要決一死戰的匹夫之勇,而這次她沒有拿柬西,只見「手無寸鐵」的她緊緊盯著我,快速地走過來,脫掉拖鞋,「啪!」唉!太慢了!我就像看傻子一般,看著她死死按住拖鞋有半分鐘,又放開。她看著毫無痕跡的拖鞋怒吼著,還死死的瞪著我,好像這樣我就會死於她手上。

這場與人類之間的對峙實在太有趣了,真想停住這一瞬間好好玩。


林翼勳博士評語

以蟑螂與人交疊移換之場景與心態以述,予人撲朔迷離之感。


本文章獲輯錄於 《晶文薈萃 精選文章》第 15 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