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想起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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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慢呷著一杯清茶,細品那種樸實無華的清香。不知不覺間,我似乎又從茶水中看到了妳,金色的陽光灑在全身,讓妳顯得多麼的美麗。我的生命是從睜開眼睛,愛上妳的臉龐開始。你像天空一樣心胸廣闊,如雪花一樣潔白無瑕,像太陽帶給別人光明,又如盛開的花朵一般美麗……

上小學的第一天,天朗氣清,一隻大手拉著我,靜靜地,緩緩地穿過幾條街,到達一所陌生的建築物。路途上不乏長長的斜路,我走得氣喘吁吁,但那隻大手並沒有作聲,只是默默地,默默地走。到達學校時,我急忙投向學校的懷抱,卻只見那大手悲喜交集的表情,令我甚為不解。這時,天空也似陰沈了幾分……

小時候的我總是不能靜下來。有一次,我得不到期待已久的玩具,所以放聲大哭,妳卻沒有理會我。我更是憤怒,亂摔家中的東西,發洩憤怒情緒,卻不慎遭玻璃碎片割傷手。妳見狀,立刻替我包紮,也流露一絲絲的擔憂。我在遊樂場故意躲藏自己,就是為了一睹妳「猶如熱鍋上的螞蟻」的表情;而妳確實沒讓我失望。然而,不消一會兒,這個「遊戲」結束了,妳只是淡然說一句:「我們回家吧。」

站在操場上,我怎會明白:有些路啊,只能一個人走。縱然童年是多麼快樂,但這些歲月總會跫音漸遠。命運注定你要離開母親的懷抱,而你可以對此毫不知曉。

一位名為「時間」的老人帶走了一個小男孩,換來了一個大男孩。是啊!這個大男孩變得獨立,不再依賴他的母親。他也需要有所承擔,把精力放在學業和社交生活上。漸漸地,他和她的關係變得越來越疏離。數年後,這個男孩出外留學了!不過,他在機場始終沒有給予母親盼望的回首一瞥。儘管日後在波濤洶湧的職場和崎嶇的愛情路上失意時,她仍然一如既往地默默支持男孩,只可惜男孩沒有細心體會而已……

日月如梭,白駒過隙。這個大男孩成家立室,有了寶貝兒子的陪伴。此時,他定神過來,細心一看,才發現那熟悉的臉孔清瘦了不少,臉上佈滿滄桑的皺紋,但那蒼老的目光卻依舊溫柔。他握著她斑駁,飽經風霜的雙手,強忍汪汪的淚水,心中不禁潸然淚下。是我忽略了妳嗎?來不及的愛,來不及的珍惜,我能怎樣補償呢?可是,那母親處之泰然,彷彿早已明瞭自己的命運。

漫漫人生路,少不了你的哺育和鼓勵。只有這樣,我才能慢慢成長,才能長大成人。人生的路上,不知摔了多少個跟頭,都是你輕輕將我扶起。如果我是迷失的小船,難道你就不是光明的燈塔嗎?心中的雨點來了,誰會是為我遮風擋雨的綠萌?當成功的時候,妳也不忘壓住了我盛氣淩人的驕傲,再讓我踏實向前,令我加倍努力。多少次無價的謙虛,你都是最好的開端;多少次輝煌的光芒,都因為你而錦上添花。如果你是彎彎的月亮,我願是閃爍的小星星,永遠亮在你的身邊。若你是若隱若現的彩虹,我就是清清溪水,為你譜奏一池春水。

「世界上一切都是假的,空的,唯有母親才是真的,永恒的,不滅的。」我對這句話感受至深。在我眼中,妳是一根拐杖,當我腳步蹣跚時,能幫我找到重心,支撐起一片希望的原野;妳是煩惱中的一曲古箏,當我意懶消沉時,幽雅的旋律一飄蕩,眼前立刻泛出一片青綠;妳是海邊的一座港灣,當我疲倦時,寬廣溫柔的胸懷使我安逸的停泊……妳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真的,最重要的人。

啊!母親,「誰言寸草心,報得三春暉」從我來到這個世界開始,妳給予我溫煦陽光的呵護。劉安曾說:「慈母愛子,非為報也。」不過,我真的忍心不報答嗎?只是,詩詞吟誦,不能表達對妳的感激;含笑歌唱,不能唱出妳的偉大!遺憾的是,鳥兒長大了,一定離巢高飛,飛向無邊的藍天;我就是一隻雛鳥,羽翼豐滿後也同樣會離開妳的。可是,「春蠶到死絲方盡,蠟炬成灰淚始乾」,妳無私的愛,渺小的我又怎敢忘記呢?

陽光下,我一次又一次從茶中看到妳,因為想起妳時很溫暖。不論甚麼季節,想起妳時,我的心底都會有一個美麗迷人、五彩繽紛的春天。


本文章獲輯錄於 《晶文薈萃 精選文章》第 5 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