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見!我的遊樂場

童年回憶被一下下的重擊聲擊成碎片,眼前的遊樂場已沒有小孩歡欣的嬉戲聲,換來的只有冰冷的機器無情地將人們曾走過遊樂場的痕跡逐一剷平,但回憶又怎會輕易被眼前的景像所打敗。

「媽媽,媽媽,我要玩那個!」我一手拿著甜絲絲的棉花糖,一手拉著媽媽的手來到過山車的入口。

「不行,你還小,等你長大了,媽媽再帶你來玩。」我的小嘴「嘟」了起來,眼晴水汪汪地露出委屈巴巴的表情看著媽媽。

媽媽溫柔地笑了起來說道:「你看看前面那個碰碰車,可好玩了,我們去那裏,好不好?」

「好!好!」我興奮地跳了起來,跑向碰碰車的方向,剛剛的委屈早已飄到十萬公里以外了,眼中只有那充滿樂趣的碰碰車,迫不及待的想要坐上五顏六色的小車裏。

我開著小車不斷碰啊碰啊,玩得不亦樂乎,滿頭大汗,這一「碰」就是整個下午。

「好啦,我們要回家了。」我依依不捨地回頭看著還亮著閃閃燈光和人頭湧湧的遊樂場,無聲地抗議著,希望可以再停留多一會兒在這令人留戀的地方。

終於!媽媽妥協了!我雀躍地跑到高高的摩天輪前排隊,希望可以觸碰一下我未曾接觸過的高度,嗅嗅在那空氣的味道。

據說在摩天輪達到最高點時許願,願望就能成真,不知當時的我許了個什麼願望,但在幾個月前我也曾再次去到那遙不可及的高度,如果那時我有足夠的勇氣,現在我眼前仍會是彌漫著棉花糖香甜的味道及小孩追逐的嬉戲聲,但我卻無力挽留。

當時的我會陪同老闆與承辦商談論遊樂場拆卸的事情,一天下來,似乎走遍整個遊樂場,終於在摩天輪上坐了下來,我一直想插進他們的對話裏,抒發著自己對這遊樂場的感情,以感情換回我的童年回憶。不知是他們的腳步太快還是自己沒有足夠的勇氣,直到到達摩天輪的最高點,老闆與承辦商不斷握手,臉上露出歡欣的表情。

「我…」

「怎麼了,你有什麼想說的嗎?」老闆頓時表現出不耐煩的樣子。我只好尷尬地笑著:

「沒事,沒事。」

其實老闆一直都知道我想說什麼吧,但在利益的面前,誰也抵擋不住。

這次再也沒有人妥協我,耳邊還徘徊著人們坐上過山車後的尖叫聲,小孩歡欣的吵鬧聲,大家的臉上都掛起了無憂無慮的笑容,我仍牽著媽媽的手在遊樂場裏跑來跑去。

「嘣!」一聲巨響打亂了我的思緒,原來媽媽早已跟不上我的步伐,只是一直在我身後遙望著我越走越遠的腳步。遊樂場已被清拆,眼前的空地可能會變成高樓大廈,也可能是再建一個更高級的遊樂場。無論怎樣當時那歡樂的氣氛再也不會出現,我呆呆地站在空地前,但我知道回憶怎樣也不會被擊碎,仍然存在於我的腦海。

再見!我的遊樂場。


林翼勳博士評語

憶述兒時在遊樂場活動時的歡樂與眼前之冷落,比對之下表出悵惘,亦蘊無限追憶。


本文章獲輯錄於 《晶文薈萃 精選文章》第 11 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