講不出的說話

親愛的媽媽:

「相見好,同住難」這句話的苦澀,相信你我都體會深刻。我不明白,你也是人家的女兒,為何仍會那樣的不瞭解我?

媽媽,我愛你,沒有你就沒有我,是你生下了我,讓我體驗世界的美善。我知道你也是愛我的,你總想著把最好的給我,培育我成才。你說女孩子要培養氣質,讓我從小學鋼琴;你說健康飲食對身體好,所以餐餐多菜少肉、無油無鹽;你說知識決定命運,一見我不在念書,就念我一遍。可你曾想過,你的熊掌可能是我的砒霜?

這些你半生下來的人生哲理和信念,我是明白的,也是尊敬的。然而親愛的媽媽,我不學琴未必就沒有氣質,每頓都清清淡淡未必就會無病無痛,我不念書不一定是在虛耗光陰。其實我不喜歡假日早早起來彈琴,而是想好好的睡到日上三竿;有時候我想大口大口的咬炸雞腿,哪怕滿手油膩;有時候我只想看看閒書,把精神飽滿,甚至乎什麼都不幹,靜靜地看天空的雲朵飄啊飄。

還記得上週日,我們在街上碰到免費雪糕試吃活動麼?你說:「既然是免費,選個新口味嘗嘗吧!」於是,你給我挑的榴槤味,但其實我想吃一向喜歡的巧克力味。

媽媽,我的選擇不一定是你心中最好、最有用、最划算的,但卻是最合我心意的。

如果說三年一代溝,那麼我跟你之間怕是隔著一條江了。你我同為姐姐,但我總不能理解你眼中那些作為姐姐應盡的責任。家裡多孩子,縱使你的愛不分薄,時間的關懷也一定會分薄,這是無可否認的。或許因為如此,你沒有發現,每天放學後,我要完成家課、溫習、練琴……我身心俱疲,若有空餘的時間只想上上網、看本書放鬆再放鬆,根本沒有半滴多餘精力應酬任何人和事,包括教你兒子做功課、幫他溫習。

媽媽,我愛這個家,但若愛是用付出的多少來衡量,我的愛怕是連你的十分之一都不到,每次你讓我教弟弟做功課,十居其九我都拒絕。媽媽,你可會怪我?在你眼中,我並不是個懂事盡責的姐姐,什麼倫常責任一概不理,只顧一己先行……

或許我是自私的,但我只想活出自己的人生,隨心而行。

身體健康!

女兒
詠恩上
二零一三年九月二十日


本文章獲輯錄於 《晶文薈萃 精選文章》第 5 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