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球依然轉動——自拉斯維加斯

二零一七年十月一日,拉斯維家斯正在舉辦一場音樂會,我的父親十分喜愛鄉村音樂,剛好聽聞拉斯維加斯的鄉謠音樂節,千里迢迢從家裡趕過去。放學回寸時,家裡早已經人去樓空,留下的一封信彰顯著父親離開的事實。

只是習以為常的我並不知道,這是父親所遺留下的最後一封信。大約是在睡覺的時候,打開的電視新聞,鋪天蓋地的槍擊案消息,我習慣性的打了哈欠。

美國每一天都會有恐襲、家庭槍擊之類雞毛蒜皮的報導,縱使今天的消息特別嚴重,那些事情卻彷彿離我非常的遙遠。

關上電視,半夜一陣鈴聲驚醒,「啪喀」一下關上手機,重歸寧靜的陷入了夢鄉。

對於槍械,印象就只有步行約二十分鐘那一所大型超市上,分門別類放好的槍械型號和子彈,按組論賣,當我長大以後,我可能也會買上一枝吧。

早上又被一陣鈴聲驚醒,接下的電話卻是來自拉斯維加斯的醫院。如果說內容不是父親的逝世,我可能會吼幾聲睡眠的重要性,而不是匆忙披上外衣,卻又茫然不知何去。如果淩晨接到了電話……不對,趕到拉斯維加斯不說機票,光是機程也要大半天!也就是說,無論我是怎樣做的,甚至也沒辦法趕去見到他的最後一面?

匆忙趕到拉斯維加斯,迎望曼德勒海灣的星晨,十月的風依然暖和,大海吹拂的海風驅趕陣陣波瀾,寧靜的海灣豎立了一棟棟大樓,曼德勒海灣酒店和附近的地區全都由一條一條的白帶封鎖。當地的醫院彌漫的哭泣聲,我看到病房裡,病人和家屬擁抱著失而復得,只感覺諷刺。

我揭開白布蓋著的身體,和醫護人員確認了死者身份,接著便是一連串的哀悼、葬禮、法律上的遺產分配,忙完這一切後,才有時間慢慢悲傷,瞭解當初發生的一切。

二零一七的死傷人數似乎特別的多,除了拉斯維加斯的音樂節外,德州也發生了一次槍擊案。不算平常時候,一些家庭糾紛演變成槍擊案,每天每夜所聽到的消息也是很多,綁架、犯罪……本來遙遠在螢幕另一邊的悲哀,剎那間變成當事人。旁邊的迪納叔叔今天又狩獵一頭鹿來炫耀,槍枝類的股市在又一次的槍擊案漲了多少,似乎沒有任何關係,又好像有那麼一些關係。

聽說拉斯維加斯的犯人在當天飲彈自盡了,他造成了五十九人的死亡,一年因槍擊而死的受害者只是茫茫美國的滄海一粟,就像當初的我一樣,除了更重視自身安全以外,誰又會去關注死去的,無辜牽涉的人們呢?槍枝類的股市因為每一次的槍擊案,引起了更多人為了自身安全的購買慾而大漲,想必股民和收稅的官員一定很開心吧?

因為只是碩大地球上一點微不足道的人,所以除了親人、經歷者又或者是一些關係好的朋友,誰也不會注意到他們。我的父親即使死去,地球依然在運轉著,槍械的流行和開放讓人們擁有更多的手法去殺害看不順眼的人民和仇恨的人們,那並不是正確的。可我即便是知道槍械的不合理,卻依然購買槍去傍身,為了在其他擁有槍枝的人面前防範。

槍械像是美金一樣在美國流行,玩具槍常見於孩童身上,電影也常見西部牛仔的橋段背景,可是每當開槍掃射,遊戲或是電影中的生物倒了一大片,現實的掃射卻是一大堆鮮活的生命。

父親的信好端端的拆開放置桌上,裡面寫著他要出外幾天,讓我好好照顧自己。父親終有一天會回來的。我堅信著這一點,連同放在懷裡槍械一樣堅信著。


林翼勳博士評語

原為父親之事,引入諸多其他以述,去抒發情懷,顯示心境之悵惘,不知如何言說,是至親骨肉之情深。


本文章獲輯錄於 《晶文薈萃 精選文章》第 9 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