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著手推車的小女孩

一個晚上,月光只有半圓,黑夜中彷彿蓋上了一層薄紗,抬頭看著長空,迷離動人,整個城市都矇矓似的。那天我跟家人出外吃晚飯,為了慶祝媽媽的生日,在沿途上,一條冷清清的街道上,看見了一幕令我心酸的片段。一個大約十歲的小女孩,臉兒充滿著天真爛漫,瘦骨嶙峋,身穿著短衣,雙腳所穿的鞋子,是不能遮蓋十指的。在香港,這個年紀的小孩子,走起路來理應充滿著孩子氣,是載欣載奔、無拘無束的,但偏偏在我眼前,有一個如此可憐的小女孩,她憑著一副弱不禁風的驅體,推著一輛手推車。

手推車上全是一個個發泡膠箱,疊上來的高度,大約是女孩身高的兩至三倍,箱內大概是水果,看女孩雙手緊緊握緊車的扶手,全身均拚命把車驅動,那時她正要推著車過馬路,交通燈並沒有愛惜她,綠色正在不斷閃動著、司機們都沒有顧惜她,沒有關掉引擎的念頭、父母親更沒有疼愛她,讓她要兼顧大人的事。整幅畫面,小女孩在馬路上,緩緩地走著,險些便被車輛傷害。原本想著助她一把,但馬路旁的水果店就是她要抵達的地方,故只好凝視著這悲天憫人的場景。

一個晚上,一個小孩,不是應該幸福地逗留在家中看電視、玩電動、享受爸媽炒的菜、躲在爸媽的懷裡嗎?要在街道上折騰一整夜,一個年紀幼小可以承受得來嗎?可能是這個家庭有著沉重的經濟問題,要年輕的子女分擔自己的工作。社會上的貧富懸殊的情況愈趨嚴重,在街道上,拾荒者隨處可見,小女孩至少可以有一個家,但在小巷裡、暗角處、天橋底、簷篷下的老人們,連一個基本的家也沒有,身上粗衣麻布,單薄且不保暖。每每看到拾荒老人坐在地上,滿目瘡痍,口裡不知碎碎唸著甚麼,總認為他們受的委屈程度太嚴重了,年紀老邁,老弱多病,但所處身的環境十分惡劣,又得不到應有的照顧,往往衍生出大量問題。

現代的人總比上一代的人幸福。經常從外婆和媽媽口中得知,她們年輕時生活何其艱辛不堪。家境已經不富裕,而須養的子女眾多,每每都三餐不能溫飽,而作為子女的六七歲便要協助父母做家務,例如我媽媽,在她七八歲的時候,已經須要燒菜做飯、照顧弟妹、協助母親作手工賺錢等,身體上已經照出負荷。看來上一代工作年齡比現代更年輕,他們吃的苦頭真是百般滋味在心頭。到現在老人再次昏倒街頭,即代表他們一生從來沒有享受過快樂,從來沒有嘗過幸福的快感。相對於推著手推車的小女孩,哪個較為悲哀呢?

其實,吃苦可以看成為一種磨鍊,沒有經歷過苦頭的統統都是不中用的人,可說是「廢人」,甚麼事情都須依賴別人替自己完成,那是應該存有的態度麼?我認為只躲在家中躺著、吃著、鬧著而不事生產都是社會上的蛀米蟲。富有的不能橫行霸道地欺負譏笑人,貧困的不能理所當然地攤開手掌坐以待斃,每個人也有義務付出,也應對自己負責任。無論行政長官草擬一份施政報告,還是拾荒老人推著一整車紙皮賣出,兩者都是盡了自己的本份,自力更生。正如小女孩也聽從父母之言,盡孝地分擔家中的重擔,總比同年的小孩成熟得多,比品學兼優的學生有著份外珍重的經驗,而且學習到獨特的技能。這樣想著,其實這個現象都沒有想像中壞。至少不用衍生隱閉青年這個社會的新現象。現代與上代的年青人,無論魄力和毅力都有著很大的差別,是政府、社會、教育出現的問題?我相信這是資訊科技迅速發展的禍害,從前須要耗用人手的事,現今都可以交託於電腦機械,人已經沒有以往的親力親為,已經失去用心的態度,雖然效率的確高,但很多從前的事物,隨著資訊科技發展而逐漸式微和消失,究竟電腦操控還是親手創造較好呢? 到底擁有幸福家庭的少爺千金還是推著手推車的小女孩有更大的得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