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父親母親

我父母快五十歲了,卻不能看小他們的活力。老爸仍不時向老媽擠眉弄眼,她依舊嘴角微微上翹擺出沒好氣的樣子。二人之調皮程度,與年輕的高中生無異。

可是,他們都有病,自己卻察覺不到。

母親惹上的,是「焦慮緊張綜合症」,病徵明顯。比如說,早上遲半分鐘出門,便覺世界末日!她要我皮膚好,身體也要好;今天她要我吃蜂膠丸、吃蜂漿、敷些蜂蜜面膜,明天也許要我敷火山泥面膜、塗火山泥手霜,也許後天連火山泥也得吞掉了!再說,她神經的確過度緊張。晚飯後到我倆到花園散步,談心事,她卻猛地想起要買麵包。更休提她的睡眠習慣,她總要起床三兩次打點家務,才能安心入睡。菲傭姐姐煮飯色香味俱全,母親卻狠下聖旨,不許加一顆鹽,說父親腎臟不好,要吃得清淡點。

她卻有所不知了!父親的病,哪只是腎臟不好?他患的,卻是比母親更嚴重的「表達困難症」。

中三那年,伯父欠債纍纍,更差點破產。爸爸義不容辭,對他不離不棄,把自己大半積蓄拱手相讓。母親當時主動關心他,他卻不吭一聲,也不理會我們兄妹倆,只顧吸煙、賭馬,就這樣過了兩個星期。又記得哥哥剛到英國留學時,他常常「漫不經心」地問母親「妳兒子近況如何」。直至接通了英國那邊廂的視像通話,他也只會裝作瀟灑地,拋下兩句「小心著涼」及「要多溫習」,便收線了!事情就此不斷循環,他依舊不斷問母親哥哥的狀況,接通哥哥的視像通話時,卻經常病發,可謂病入膏肓。

依我估計,我家兩老的病,只是冰山一角。天下間父母都有病。醫生不能醫,因為只有我們為人兒女的,能夠明白父母的病況。歸根究柢,父母是為我們而病。要是我們能細心觀察,再無私地包容、了解及接納,像當初他們對我們無私的奉獻,我們就能成為父母的良藥!


林翼勳博士評語

作子女者,能留心父母日常生活所表現之問題,孝過半矣,此文有之。


本文章獲輯錄於 《晶文薈萃 精選文章》第 3 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