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恆的愛

這次切身經歷告訴我:有一種愛是永恆的。

每當我聽到有人發生意外或離世時,我的心都會不禁抖顫,我深怕那是外婆,怕她離我而去。從外婆陪伴著我那天起,我在心中默默數算著,一年……兩年……五年……我已從頑固的小孩,長大成十七歲的高中生。與此同時,歲月如梭,外婆也邁進了八十歲,身體大不如從前,走起路來亦有些問題。

有一次,那是一天假期,我隨口說了句:「我晚上會回來吃,我要份燒鵝。」便出門了。外婆把我說的話記得一清二楚,早早就買了燒鵝和我最喜歡吃的煎餃子在家裏等著我開飯。我回到家,迎面而來的是一句話:「你知不知道現在是甚麼時間了?外婆為了等你,現在九時多還沒吃上一口飯。」媽媽往日的從容、寬容變得嚴厲,她怒火中燒的看著我。我從未見過媽媽如此的樣貌,身體也忍不住發抖,斷斷續續道了句:「我……我忘記了。」外婆忍不住出面阻止了母親對我的責罵,說了句:「都是一家人,又何必滔滔不絕的說他不是呢?」母親見到不過外婆寵溺我的樣子便說要忙去了。外婆連忙抓著我的手說:「允行,你沒被嚇著吧?我們吃飯吧!」我這才從剛剛清醒過來,和外婆吃飯,心中泛起一絲絲內疚。

事後,外婆一如既往送我上學去,我卻看到外婆的手上有多塊創口貼,我連忙問道:「你手上怎麼回事?」外婆面不改色的說:「就只是不小心撞到牆去,破皮了。」我心知那是為我準備煎餃子時不小心弄傷的,但我怎麼說,她都不會說真相。

我上校巴後,看著外婆滄桑的步伐,佝僂的背影,從遠處也能看到頭上的銀絲,難受,內疚的感覺在心中不斷交錯。

那晚,我躺在床上,看到滿牆外婆的照片,是呀,她本應睡在這床上,卻甘願為了我讓給我。我……我真是個孝順的孩子嗎?我回想著從前外婆帶著年幼的我,去公園、去鄰居家,各種大大小小的地方玩耍,而現今她走起路來也有障礙,卻自願送我上學,走到離家幾個路口才停下,站在原地看著我,直至消失,這才扶著路邊的牆慢慢走回家。當外婆精心準備好的晚餐時,我在街上與好友談天說地,暢所欲言,我如何原諒自己?我隨口說的話,外婆也銘記於心,我卻在幾天後才得知外婆的手為了我而受傷。

我站起身來,把門打開,看見外婆在沙發上睡下的時候,我再也忍不住淚水在眼內不斷打滾。

經歷這次事件後,我感到內疚、難受、愧疚,各種情緒在心中不斷交錯。外婆把我隨口而出的話銘記於心,就算明知自己走路都有困難,卻願意走上十幾分鐘路程,送我上學。當我忘記時間,要回家吃晚飯時,她獨自等我數小時,也不會勃然大怒,這就是永恆的愛吧!這份愛是獨一無二的,且不容易被打破。

在社會上可能有著許多爾虞我詐,找不到人與人之間的友愛,這時候回頭想想那份永恆的愛時,做甚麼都會幹勁十足。而外婆的愛亦令我決定把她的那份愛一直保存在心中,刻骨銘心。慈母的胳膊是慈愛構成的,孩子睡在裏面怎能不甜?但外婆曾也是個懵懂無知的少女,卻為照顧我們一家人已操勞一大半光陰,現今我亦長大了,不再是那忘記自己所說的話的孩子,我要令外婆餘下的光陰活得光鮮美麗而精彩。


林翼勳博士評語

婆孫之愛,不因人逝而息,反而更加深。


本文章獲輯錄於 《晶文薈萃 精選文章》第 15 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