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想別人

秋天的一個晚上,剛剛從學校回來的我很是疲倦。街道上的電燈早已亮了,特別的是,街道上沒有以往同學們有說有笑的場景,只剩下被老師罰補作業的我。此刻的我有說不出的疲勞和倦怠,心情就像那被墨水染黑的天空一樣,陰沉且令人抑鬱。我的雙腿猶如機械般行走,走在看似沒有盡頭的道路。

街道上看似是一片無人區,只有幾個24小時不停營業的便利店仍亮著招牌燈,一幢幢高樓鱗次櫛比,一面面選舉的旗子在薄暮中懶洋洋地搖晃著,而旗子裡露出冷冷的目光和看似奸笑的候選人,令我不得不加快我的腳步。

在燈光的映照下,我掏出了手機,溜了一眼手機裏的短視頻。如今的視頻令我一直感覺不到任何新穎,都是一些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事情,都解不了苦 悶,就像我刷著短視頻就只是為了滿足我少得可憐的好奇心。此時隨著我到了紅綠燈的路口,一位推著木頭車的老人進入了我的目光,而這並未引起我太多的注意。我仍翻看著手機裡面的內容,看到一半,有一節內容引起我的注意:「當你與人爭鬥時,想想別人,別忘了那些想要和平的人;當你回你自己的家時,想想別人,別忘了那些住在帳篷裏的人;當你想到那些遙遠的人們,想想你自己,然後說我希望自己是黑暗中的蠟燭。」

想想別人?我自己都過不好,我還怎麼想別人?我覺得這很荒謬。直到紅綠燈的聲音催促著我過馬路時,我的目光又回到了那位老人和他的木頭車身上。

老人駝著佝僂,蒼白的頭髮下,是寬大的額頭,是由於風太大而在眼角出現了的深深的皺紋。老人推車的手在歲月的洗禮下,是黑褐色的手指,又粗又壯,像岩石,也像木炭。車上的物品和環境顯得格格不入,一個個生活所需品被疊得很高,或許是疊得太高的緣故,雖有繩子綁著,但也控制不了他隨風擺動。

眼前一幕,雖是這個社會下平常不過的現象,但卻仍然令我震驚,這個社會本該為這些人給予救助,然而事實卻是相反的,他們不僅得不到救助,連能給他們睡覺的地方都被鋪上了鵝卵石,看似是為了所謂的美化環境,實質只不過將他們不停地迫上絕境,不知怎麼的我感到一絲同情。

他在活著,努力地活著。

走到一半繩子斷開,裏面的東西掉了下來,老人一看,哎呀一叫,便沮喪地嘆了口大氣,臉上只有黯然,只能彎著腰到處尋找掉落的物品,「怎麼回事?怎麼這樣對我?」老人以無力呼喊的聲音嘀咕著。

我於心不忍,要幫他一起拾起他的生活用品:擠成薄片的牙膏、有著裂痕的鏡子、老舊的收音機、滿是補丁的被子。他見到我,先是震了一下,然後樂呵呵地向我一笑,我點頭回應。過了一會兒,他將東西整理好,又向我笑了笑說:「謝謝你,小伙子。」便低著頭踏回沒有盡頭的道路,只留下孤零零的我和那本不屬於我的道謝。

我的心怦然一動,直到這時,我才得以明白手機上那段短視頻的含義。天色依舊陰沉,唯矇矓中彷彿亮起了一點燭光。


林翼勳博士評語

為他人著想,同情心便湧現。


本文章獲輯錄於 《晶文薈萃 精選文章》第 15 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