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對政治冷感與懷著狂熱心理、渴求得到民主的人，自相矛盾地走在街上抗議政府的施政不當。

大街飄揚著一股汗臭味與失望的情緒。銀行外的婦人、西裝筆挺的男子、穿著背心熱褲的少女、「怒髮衝冠」的青年們。到處都洋溢著鈔票與硬幣的獨特氣味，金錢的味道四處飄盪。大街亦看到這些人，打著呵欠，抱怨著天氣的悶熱。政府大樓門外的警衛亦打著呵欠，等待下班與發薪。

「二零一二雙普選！」大部分人一起使盡氣力吶喊，彷彿頭上掛著民主的光環便能高人一等。我倒納悶有多少人明白說話的意義。

雖然主辦單位堅稱有約十萬人，但從零碎的人潮看來（包括提著遊戲機埋頭苦幹的青年），約一萬人。前面穿著火紅色衣服的人，激昂地大叫：「我要民主！」前面的一群得意洋洋地笑，後面那群人亦忙不迭笑，手抱的嬰兒都在格格發笑，天橋旁邊的乞丐在哭。

哭，天都哭起來了。那群婦人逃回銀行緊張捏著手臂看股價、西裝筆挺的男士頂著雨傘，邊談論著女人和房屋邊離開；穿著背心短褲的少女與樣子老成的中年人十指緊扣，乘著名貴的跑車離去，「怒氣衝冠」的青年們趕緊頂著雨傘，手提著鏡子整理頭髮。前面那群人大叫：「我要民主！」這次倒笑不出來了。天橋的乞丐笑了，噹噹的硬幣聲令人心曠神怡。

我隨著人潮散去。銀行旁邊是茶餐廳，茶餐廳旁邊是商場；商場旁邊是銀行，銀行旁邊是快餐店。街道的角落是書店。

隨著人走進了西餐廳，店主是外國人，滿面笑容。電視報道著剛剛的集會：「民主運動失敗告終；股價上升……」在香港說民主又談何容易？學生要顧及學業，成年人要顧及金錢，老年人倒沒有得益。在這個城市，人們最開心是聽到：股價上升、政府減稅、香港學習澳門派錢、學費延長減免……利益才是首要目的，甚麼民主、普選、自由都不及股票、樓市、跑車、時裝吸引。

店主忽然怒叱：「本店不接受儀表不整齊的人！」那些穿著紅色衣服的人狼狽離開，門口一片濕滑。牛肉的調味料太嗆，店主再次笑容滿面。

餐廳旁邊是銀行，銀行旁邊是商場，商場旁邊是快餐店，快餐店旁邊是銀行。銀行的大嬸笑了，我卻為香港的未來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