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我握緊你的手

  • 作者: 單皓楷
  • 寫作年級: F4
  • 寫作日期: 2007
  • 學校: 田家炳中學

「大踏步神情確威武……」我,一個小女孩,一邊牽著母親的手,一邊跑跑跳跳的唱著兒歌。回首瞥了一眼被我拉得狼狽不堪卻怎樣也不願放手的母親,並沒什麼大的感覺,但二十年後回想,這堅持可是殊不容易。

年幼時,不管到哪裡,母親總會握著我的手,生怕別過頭後身旁的我會消失不見。不懂事的我總會在母親不留神時溜走。幼稚的行為換來一頓痛罵。受責備後心中不好受,然而卻對母親責備自己的原因一無所知。

「我上學了!」說罷便一縷煙的跑去,也懶理在後面追得死去活來的母親了。在我小學時,母親總是說:「來,握著我的手,小心走路。」對比母親的關心,認為另一件事更值得關注──和母親牽手,給同學看到,不給笑話才怪,丟面死了。這想法一直維持到高中、大學,甚至是步入社會。

在我結婚的那天,我和丈夫並排而跪。母親流著淚的把我的手緊緊握住,對我丈夫說:「她的手我只握了十年,實在捨不得交給你……」母親的淚滴在我手上,冰涼的觸感透過皮膚,對我訴說母親內心深處的感言。對女婿叮囑過後,母親與我四目交投,以一種不能書寫、不能口授的語言互相訴說彼此的感情。來自細胞深處的顫動,驚天動地的刺激著我。這刻,我生平第一次完全明白母親所想──你是我的全部。

婚後的每一天都如蜂蜜般甜美。每天和丈夫大被同眠,每朝早早的起來為丈夫烹煮早餐。彷彿丈夫就是我的一切,緊握他的手便是我最大的志願,除了他,我什麼都不要。

未幾,我懷孕了。懷胎十月確實不好受,身體的變異和精神的壓力把我折磨得不似人形,幸好,外子的支持和照顧與痛苦等值的交換了。這使我得以支持下去。丈夫的愛成為了我唯一的支持,緊握他的手彷彿是生存下去的唯一途徑。

某天半夜,肚子出奇地疼,丈夫馬上和我趕往醫院。在計程車上,丈夫一直緊握我的手。確實,在這一刻這是比一切都要好的支持。經過一夜的折騰,孩子平安出生。丈夫握著我的手,使我稍稍平靜下來。護士把已清潔乾淨的孩子抱來。一手握著丈夫,一手抱著孩子的我和孩子對望,四目交投之下,我的心猛跳一下,不期然想到婚禮那天的母親。鼻子酸了一酸,把握著丈夫的手抽開,仔細把玩著孩子的小手。這刻,他便是我的全部。

我在笑,眼睛裡似乎容得下整個宇宙,然而現在我看到的只有他──我的孩子。我一度以為母親、丈夫便是我人生中的主角,我錯了。他才是。在他出現的這一天,我發覺了這事實──他是我的主角,而我只是把他帶上高潮的一個配角罷了。他會在何時醒悟這一道理呢?不要緊,我會用盡一切力量保護他,就和當年母親竭力握緊我的手的堅持一樣。


本文章獲輯錄於 《晶文薈萃 精選文章》第 1 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