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本校的傑出教師是──李允行老師！請李老師上台與學生合照。」台下掌聲如雷，歡呼喝彩聲此起彼落，鎂光燈不停在我面前閃爍。我作為班代表上台和李老師合照，看著左邊熟悉的李老師，回憶就如泉水，湧到眼前。

中四新學年開始，同學和老師都不一樣。第一節是數學，同學們安靜地坐在課室裡，屏息凝視著門口正猜想門被打開後，會是哪個老師進來。門冷不防地打開，居然是他！平時我經常看到他在小賣部外撿走同學們遺下的食物和垃圾。同學拿錯了飯盒，或者要剪開儲物櫃鎖等大小事務，都要到他那堆滿雜物的專用辦公室找他幫忙──李允行老師。我們在背後稱他為「校工老師」。因為他要做的比校工還多，學校大小事務都歸他管。更引人注目的是他那雙快要掉下來的大眼珠，又高又瘦，五官完全不成比例，十分可笑。然而，臉上卻經常掛著一副嚴肅的撲克臉。「大家好，我叫李允行。大家應該都知道我是誰了，所以不浪費時間介紹，高中的時間很寶貴，現在就開始講課吧！」他洪亮如鐘但嚴聲厲色的嗓音迴盪在安靜的教室。我們面面相覷，誰也不敢哼一聲。

日子一長，我們和李老師熟落起來，發現他原來教學非常認真，每個章節都派給我們解釋詳細和挑出具代表性習題的筆記。有一次我在假日回校參加活動，在走廊遇到李老師。他穿著寬大的卡通恤衫，下身穿著及膝沙灘褲配長襪球鞋，造型更是令人忍俊不禁。後來我才知道，原來他在假日都會回學校批改作業及製作筆記，之前的笑意早已消失，只留下絲絲的愧疚──為什麼要笑呢？因為他打扮幼稚？老師的職責是認真教學，而不是打扮入時。

高中的課程較初中的艱澀難懂，課後請教老師的學生很多。李老師不厭其煩地替我們補課。有一次他生病了還堅持回學校講課，更替我解題到晚上七時。看著他銀白色的髮絲悄悄從鬢邊蹦出，心中又是一陣感動。

想到印象最深刻的，仍然是那一次。我在教室玩耍，鞋子被人一踩，大半邊鞋底居然脫線了！李老師的臉孔驀地浮現在腦海裏，但心裡馬上想：老師怎麼會為學生補鞋呢！別無選擇下，我硬著頭皮到李老師辦公室，他二話不說叫我坐下，不嫌髒地用手拿起皮鞋，胸有成竹地說：「沒問題，等會兒我就搞定！」他不知從哪裡拿出針、線、扳手和鐵釘，左敲敲，右看看，不消幾分鐘就把鞋子補好了。我坐在椅子上怪不好意思的，深深感受到李老師真心服務學生的樂業精神。

「好了，請台上的老師和同學到台下就座！」我的沉思隨著再次響起的掌聲而結束了，心情卻久久不能平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