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戰勝了阿明

我是個平平無奇的平凡人,跟其他同齡的人一樣,每天重覆過著同一樣的生活。我覺得自己很特別,不是出於年少自大那種目中無人的感覺。我有一個朋友,只有我知道的朋友。他跟我很像,住在同一個單位,上同一所學校,有同樣的喜好厭惡。

連續爆炸聲衝擊著的耳膜,我想不是恐怖襲擊就是外星人侵略地球。「別管他、再睡會吧,反正上學而已、何必太認真。」他,我的好朋友說道。我今天居然沒聽從這好友忠言,把還留在千里夢鄉的身體慢慢拖回來。望出窗外,只有一兩個歷盡風霜的晨運長者。原來是那個四四方方、沒頭沒腦之餘肚子裡還長著三支針的小伙子幹的好事。在梳洗的時候,我發現其實我不睏。平日多睡那幾分鐘完全是被他唆使的結果。在思考平時他的一舉一動的同時,我準時地踏上了往學校的路,他如常用同一樣的步伐跟在我後面。

與往日不同,這日我活力滿瀉。像武俠小說裡的大俠,內力游走全身,不吐不快。雖然他不斷想分散我的注意力,例行公事,但我上課時非常專心。小息時感覺到一道非常疑惑的眼光穿透我的身體。我也很好奇是不是中了什麼魔咒或蠱毒,因為這不是平時的我。在午休時,我的好友阿強向我透露他打算參加一年一度的馬拉松,說如果我有興趣的話可以跟他一起報名。我和阿強都知道我會參加的機率比連續中三次六合彩頭獎還低,他也只是循例問問而已。天知道我發生什麼事?這次真的比連續中三期六合彩頭獎還離譜,我感覺有一股力量促使我改變。

隔天跟阿強相約一起練跑。我一向很少做運動、加上阿強是長跑好手,要不是他特意慢下來就是我拼命趕上。第一天的練習因彼此配合不足導致沒效果也挺累人。第二天開始慢慢適應,也漸漸跑出默契。不久,班上同學得知我們參加長跑比賽都很驚訝。其實是對於我的參加感到驚訝,不過他們都非常支持我。說起來也奇怪,在那段日子裡,我只依稀感覺到他的存在,一直沉默不語。在沒有他的從中阻撓,我堅持不放棄,並逐漸掌握長跑技巧,令練習變得輕鬆。我堅持了兩個月,直到比賽的到來。

終於到了比賽當天,來到比賽場地後,我撫心自問真的沒信心完成整場比賽。到底是之前過度自信而輕視了比賽,還是臨陣退縮的懦弱,我不知道。但事到如今,只好硬著頭皮上了。起初狀況還過得去,勉強保持著節奏跟阿強一起前進。慢慢開始有點吃不消,打亂了節奏而且跑得愈來愈慢,跟快步走沒兩樣。

「算了吧,早放棄早輕鬆,反正比賽而已,何必太認真。」有一把熟悉的聲音傳入我的耳朵。對啊,放棄吧。反正這是我的比賽,就算放棄也沒有誰可以怪我,何必折磨自己。

慢著,如果現在放棄,那不是辜負了同學們的期望和支持?更重要的是白費了這兩個月來的艱苦訓練,讓一切努力付諸東流,這可不是我樂於看到的結果。

回過神來,看見阿強依然在我旁邊。雖然他明知這樣會拖累他的比賽,但他眼裡仍流露著絲絲的鼓勵。我決定繼續跑下去……完成了,我終於完成了賽事。在跑過終點的一刻,十多公里的長跑、兩個多月的訓練都不算什麼。這感覺實在不可言喻,是感動於終能改變自己,還是純粹體力透支?我不知道。

儘管已經把三天的體力份額用光,但我今天起得特別早,不是拜轟天動地的鬧鐘所賜。奇怪的是今天沒有人唆使。他這次真的是銷聲匿跡了,房間裡只有我一個。地球依然在轉,清晨暮光的到訪,帶來秋天的問候,感覺有點淒寂。

他在不在都沒所謂了,人生而已,何必太認真。對了,我叫阿明。


林翼勳博士評語

抒發「自勝者強」之道理,卻安排不同情節,或頓或回,惟循主線而行。此歐陽修《醉翁亭記》表達手法,非至結束不知何人也。


本文章獲輯錄於 《晶文薈萃 精選文章》第 3 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