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與星

坐在後山軟綿綿的草地上,看著滿天的繁星,有大有小,有亮有喑,如果把它們串在一起,就是人們常說的星座吧!凝視著若隱約現的星星們,我的思緒慢慢地飄走了……

小時候,家中父母掙的錢不多,母親在製衣廠上班,而父親就幫搬貨物,拾東西等等的勞動工作。縱使天氣悶熱得像困在焗爐一樣,但父親仍默默耕耘,努力掙錢。而我在上學時就上學去,不然就留在家裏照顧比我小三年的弟弟。那時候沒有玩具,父親就帶我到後山上,盪著鞦韆,看著星星,彼此聊聊天,例如是學校裏同學們的性格,又或是父親在工作時的趣事。我和爸爸都十分快樂,經常哈哈大笑。爸爸每次在回家的路上,都會說: 「小傑,好好讀書,不要令父親失望,好嗎?」「好!我一定會好好讀書的!」我每次都這樣回答。

升上中學了,學業的壓力把我逼得喘不過氣來。每當成績不理想時,我都會跑上後山,躺在草地上,看著星星,心中的憤怒,傷心,又或是失落,全都一掃而空,心如止水。

有一次學校帶我們到中環的太空館參觀。旅遊巴停在交通燈前,我看見了爸爸,他正在拉著人力車到處走,彎得著蝦米的背部,正慢慢地拉著人力車,車上的兩個胖胖的男人正叱罵著父親,父親仍然很有禮貌地道歉,使出全身的力氣來拉車。窗外的景色漸漸遠去,我的淚也不自覺地流下來了……之後,父親就一病不起了。

我發憤讀書,決定要改善生活,賺取醫藥費來為父親治病。每年我都考獲第一名,開心時會跑到後山上看著星星,回家跟父親慶祝,父親的笑臉,深深地烙在我的心裏,揮之不去。最後,我考獲佳績,成了狀元,我正拿起電話,打算跟父親慶祝時,電話也響起了,那通電話,就是我和父親的分隔線,再沒有人會陪我看星星了。

之後,我跑到後山,放聲大哭,星星都模糊了。父親那麼的慈祥,為我付出了那麼多,為甚麼上天要奪去他的生命?「為甚麼?」星星沒有回應我,只是默默地看著我。

現在,就算我有錢又如何?父親已經離我遠去了。但是,父親的教導,父親的面容會永遠在我心中。我舉起右手,把星星抓著。微風呼呼地吹在我臉上,把淚吹走了,把傷心吹走了,把憤怒吹走了。我放開了手上的星星,晨曦從山邊透出來,星星消失了。我想,父親也一定是其中一顆星星,默默地守護著我吧。我站起來,邁開腳步堅持著父親努力做人的信念,往未來走去。


林翼勳博士評語

以父子看星,串出一感人故事,其間透發濃重之孝心。


本文章獲輯錄於 《晶文薈萃 精選文章》第 6 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