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伯伯,抱歉啊,我即將要到外國留學,或許不能每天找你聊天了。」自那一天起,讓我看到整座城市的不再是那根粗大的樹枝,而是乘坐飛機的那一刻。有時走到國家公園,公園內生氣勃勃,不時看見很多只有在這個國家才能看見的特別品種,植物的香氣在公園之間洋溢,昆蟲和鳥在自由、清新的空氣中盤旋飛舞。一棵又一棵大樹相繼映入眼簾,那種翠綠的顏色的確治癒人心,卻似乎還是比不上故地森林一隅的老伯伯。
「老伯伯,你已經在這世界接近一個世紀了,目睹世事的變幻無常,從未預期的兩次世界大戰,前所未有的環境氣候問題……萬一你有一天真的敵不過世事的變遷,發現自己在也睜不開眼看這個世界,你有什麼願望嗎?」那時的我剛升讀中學,知識上開始增進,便好奇地問老伯伯。
「孩子,你知道嗎?其實森林裏也有精神的傳承,我這一棵樹倒了,這個森林裏的小樹苗一天一天地茁壯成長,便也成了萬物棲息之地,當森林裏大部份的生物以其為居、有所依賴的時候,那棵樹也正正成了森林中的管理員。所以對於森林的未來,我還是有一定信心,萬物經過一代又一代的傳承,或許換了一個新的面貌,森林裏滋養萬物的精神卻永生不滅。現時我們所面對最大的威脅也只是在於人類的自私和貪婪,有人為了一時方便在森林裏亂丟垃圾、有人為了一己私利對森林內的稀有品種虎視眈眈、更有人以城市發展作為旗號,全盤否定森林、大自然的存在價值。至於我自己的存在,畢竟是棵百年老樹,總希望在這個世界上留下存在過的痕跡,一張照片、一段文字、一幅畫、一群人的記憶已經足夠。」
「為配合政府的城市郊區發展計劃,香城郊區的百年森林將會用作住宅、商業用途,預計於下個月可以開始施工。」電視和社交平台突然充斥著這件震驚香城人的大事,我頓時呆若木雞,清醒過來就立刻在網上訂了下星期的機票。
然而,當我趕忙地帶著行李抵達森林,只見一大座廢墟,森林已被夷為平地,被砍伐的樹木花草則被無情地掃在一旁。往日的鳥鳴聲和老伯伯慈祥的聲音已不復再——森林的聲音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