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紙上有一則尋人啟事這樣寫道:“李玉蘭,八十二歲,身高約155厘米,七月三日中午在華安道街市附近走失了,體型瘦小,身穿棕色單薄衫褲,有視力障礙,如有發現蹤跡者,請聯絡......”這則尋人啟事,是我在一個月前和家人刊登上報紙的,啟示中的事主是我外婆,可我知道,外婆的失蹤不是意外......
外婆已年邁,乾瘦黝黑的身體顯得她是那麼的弱不禁風,她瘦小、走路緩慢,可她的腦袋還是靈敏,心思還是清晰。外婆這一生來,最在乎的就是家庭和親人;她這份人,什麼都率先替家人著想,有什麼好的東西,都會先分享給我們。可有的時候,我實在覺得她太過過火了,甚至可以不惜委屈自己,忽略自己。
外婆是和我們一同生活的,在同一個屋簷下,我家住了爺嫲、爸媽、弟妹、外婆和我。我家很窮,房子不到四百平方呎,卻塞滿了八個人。在那立錐之地,我們會經常因地方狹窄而發生爭執,像是要使用洗手間的人太多,設施供不应求;或是吃飯的桌子太小,我們會經常碰著別人的手,就像在家裡做什麼也不暢順、不舒服。爺爺嫲嫲一向對外婆有偏見,他們認為外婆不應與我們同住,而是要和舅舅一起住,他們對外婆不滿,總向爸媽反映。
「兒子,你岳母的事情你是不是該處理一下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們家裡什麼環境,這樣下去,可不是辦法!」「對啊,我們不是不想她在家裡住,只是⋯⋯」爺嫲在房裡又不停對爸媽抱怨著,坐在一旁的我只見爸媽為難、不知所措的樣子,我知道,他們的心情著急得很,不知如何是好。這時,我卻注意到房門外的外婆,聽到爺嫲的對話後,她低著頭默默地走了出廳。這時候的我知道發生大事了,立刻趕出廳安撫外婆,說剛剛爺嫲說的都是謊話,我一點也不覺得家裡窄,外婆是最好的,我最愛吃外婆的菜。外婆摸了摸我的頭,笑著對我說:「哈哈真的嗎?傻孩子,我以後會多做給你吃。」可我心裡清楚,敏感的外婆只是強顏歡笑,我知道她很在意爺嫲的話。
第二天,外婆到街市買菜,很久很久,她都沒有回家了。我知道,外婆離開,是不願家人為難,她寧願犧牲自己,委屈自己。這,就是我外婆,太過敏感、太傻。
外婆,我們想念你了,是時候回家了,家人擔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