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大的房間裏,擺放著一張長桌。穿著獄衣的男子坐在一端,雙手緊緊抓住椅子的扶手,手心冒著冷汗。突然,門打開了,一身正裝的男子走進來。他兩手插在風衣口袋裡,步伐慵懶地走過來。
「陳修端,是嗎?你可以叫我林醫生,是來幫你輔導的。」林醫生打開了放在桌上的文件,唇角微勾,目光掠過一抹輕佻。本低著頭的修端聽到對方叫自己的名字,便抬起頭點頭示意,隨即又撇過頭。林醫生看見修端的舉動,唇邊的笑意變得更深。
果然,他真的忘記了我。
林醫生放了個ipod在桌上,ipod播放悠揚的鋼琴聲。他望著修端輕鬆地說:「我習慣了做任何事時都要播放一些音樂,希望你不要介意。」林醫生閉上眼,隨著音樂搖擺腦袋。 「這首是我的最愛,最近我都一直循環播放,因為只要聽到這輕鬆的旋律就會令我不禁想起一天。」
琴聲傳進修端的耳中,修端也閉上眼睛,慢慢放鬆自己。琴聲穾然夾雜著刺耳的叫喊聲,淒厲的哭嚎迴盪在耳邊。修端嚇得睜大眼睛,眼前躺著一個女人,她臉色蒼白,全身抖動。雙手被鐵鍊綑住,一道道嫣紅勒痕刻在她的手腕。血腥味彌散在空氣中,修端驚訝地望著眼前的畫面,呼吸立刻變得急促,不可置信地搖著頭,口中不斷說著「不是我」這三個字。
林醫生皺著眉望著修端瘋狂的舉動。他,是不是想起了什麼。林醫生暫停了音樂,緩緩翻過一頁文件。 「也許我不應該隨便播放音樂,擾亂了你的思緒,是我的不慎。」
修端因房中突然的寂靜,從那駭人的景象拉回現實。 「不…不用緊。」修端緩著氣惶恐地回答。林醫生將手指伸向左手無名指指根,本想轉動些什麼,但又撲了個空,皺起了眉,接著說:「那我們繼續吧,你可以盡量放鬆自己的。」修端點點頭。
「根據記錄,你進來之後,便不斷割傷手腕,將頭撞向牆壁,做出傷害身體的行為。」修端放在桌下的雙手不自覺地緊握成拳,指甲深深地嵌進自己的掌心。 「我可以問一下原因嗎?放心,這裏只有我們兩個人,不會有任何錄音,你可以盡情向我訴說。」林醫生溫柔地說道。
當修端準備說話時,一把渾厚的聲音從耳邊傳來「忘記我吧,今天發生的一切都不是我做的。」修端愣住了,立刻望向聲音傳來的方向,空無一人。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恐懼從修端的心裡急速擴散到四肢百骸,修端忍不住捂起額皺起眉。
「你可以選擇不說的,我並不強迫你。」林醫生柔和的聲音和修端幻覺裏的聲音,莫名的互相協調。修端心裡十分繚亂,腦子裏像是有一團漿糊在翻滾叫囂,感覺非常難受。
林醫生拿起筆在文件上書寫著,寫完便放下鋼筆,伸出左手,修端不解地望著林醫生的舉動。 「我們不再說那些吧,免得勾起你一些不好的回憶。或者你不介意,跟我握個手,先認識一下彼此,當做一個朋友,好嗎?」修端也伸出手,回握林醫生的手。 「你真的不記得我嗎?」林醫生疑心地問修端。
這時,林醫生看見修端手指閃耀著光芒,原來修端戴著一隻戒指。 「你怎麼可以戴……」林醫生仔細看,發現戒指外面刻著一個「心」字,面色一變,急忙站了起來。修端也順勢站起來,眼中不再是以往的懦弱,而是流露出一絲嘲諷意味。修端用力一扯,林醫生重心不穩半分身體向前傾。
「我怎麼會忘記你呢,林有容醫生。」修端在有容耳邊輕聲道,瞬間彷彿回到那天晚上。
有容俯視著面前不斷掙扎的女人,耳邊繚繞著琴聲,眼眸中充滿殺意,嘴角牽扯出幾分笑意。閃爍著鋒芒的小刀一刀又一刀劃在女人的皮囊上,鮮血流淌而出。躲藏在衣櫃裏的修端不禁叫了出來,有容泰然地拉修端出來,強迫他吞下不明藥丸,向他催眠,在他耳邊輕聲細語。
「為了引你出來,我費盡心思,這樣他們就會要求我做心理輔導。而你為確保自身安全,便會來。」修端看著手腕上的傷痕,之後脫下戒指,拋向有容。 「這個還給你了。」
有容額上滲出了冷汗,渾身顫抖。門外傳來一陣腳步聲以及警察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