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手中拿著厚厚的相簿,一直翻一直翻,眼淚不禁流了下來。本來,我可以十分幸福的……
一次生意失敗,將爸爸辛苦多年建立的事業王國完全摧毀,公司被迫倒閉。慶幸的是,欠下的債項不多,很快便還清了。可是,受的刺激太大,要治療這類的心靈創傷並非易事。失業後的爸爸,不願意面對事實,終日借酒消愁,唯有靠媽媽辛苦打工賺錢。自然的,家庭關係日漸惡化,以為只有在電視上才會看到的家庭暴力,亦在家中上演。
終於有一次,喝酒喝上禍了。這個「醉漢爸爸」在回家途中,行路左搖右擺,一不小心,跌到行車路上,被一輛電單車撞到了。我和媽媽接到電話後,立刻趕到醫院。醫生說爸爸的生命無礙,但由於大腦受到猛烈撞擊,醒後失憶的機會很大。雖然對這突如其來的事件感到震驚,但細心想想,亦未嘗一件好事,一來爸爸可以忘記生意失敗的痛苦,二來可以修補家中關係,簡直是一舉兩得。當時,我覺得自己真是聰明極了。
兩星期後,醫院傳來爸爸甦醒的消息。我懷著緊張的心情,準備迎接一個全新打造的「快樂爸爸」,怎料,惡夢原來還未完結。「如我之前所說,你爸爸的確失憶了,不過他的個案卻較為特別。平常人失憶醒後,總會問上一大堆問題,意圖找回失去的記憶,但你爸爸卻只問了一句『我是誰』,便好像不想再說任何話了,原因未明,仍然有待研究。你可以接他出院,但記得要經常回來覆診。」醫生的一番話,猶如一把鋒利的刀,把我的心切開了。
還以為可以似從前般,星期天與爸爸媽媽一起逛街、平日晚上可以一家人高高興興的吃飯、看電視時可以跟爸爸有說有笑,但現在在我面前的,卻是一個呆頭呆腦、甚麼也不說的「失憶爸爸」!
難道,「幸福」真是如此遙不可及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