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之前,我是一個倒霉的人。倒霉透頂。
爸爸是企業總裁,媽媽是左右手,這是拼了多年的成果。我是突如其來的第二個成果。就這樣,含著金鑰匙出世了。
「兒子,我們用命拼來的江山,將來就要靠你來穩住了。咱家的繼承者,我們不會讓你吃任何苦頭的。」爸爸的這番話,為我接下來的人生道路兩旁築起了圍墻,看不到頂的圍墻,前方只有一條路了。
印象中,自打我懂事開始,幾乎每天都是各種各樣的進修課程和興趣班。英文、普通話、珠心算、鋼琴、小提琴……它們填滿了我的童年。呆在我身邊的,除了父母之外,就只有傭人和老師了。這一切正是我倒霉的源頭。
這個世界上,最難以阻止的,就是孩童的好奇心。做過父母或身邊有小孩子的人都明白,當孩子遇到不認識的事物時會有什麼反應:「這是什麼?」、「這是怎麼來的?」、「為什麼會這樣?」……無數個「什麼」、「怎麼」、「為什麼」會猶如滔滔江水般連綿不絕地朝妳湧。若沒有合理的答案,是不會停止。我也曾是個孩童,曾富有好奇心,可我太倒霉,本擁有世上最難阻止的東西,卻屢屢成功遭到阻撓,我所好奇的幾乎都被拒之門外。
電視劇上的小朋友週末都在公園裡坐滑梯、沙灘上建堡壘,總笑得只見兩條線和兩排參差不齊的乳齒。眼見他們笑得如此燦爛,二話不說,闖進媽媽房間,鑽進她的懷裡,「媽,帶我去公園!」我話音剛落,媽媽臉上的暖氣寒了,板著臉說:「不行!這不是你去的地方,你和那些小孩不一樣。快回房間準備準備,鋼琴老師待會兒就來了。」那時早已學會了生氣,但未學反抗。眉頭緊鎖,嘟嘴,低頭,走。真倒霉!
又是電視劇,小朋友都在幼稚園里學知識,做運動,玩遊戲。父母的想法與喬布斯有得一拼,十五歲以上才能接觸電視外的電子娛樂產品,也是我僅有的樂趣。照照鏡子,看看電視上的他們,無差別。抬頭,挺胸,提氣,敲門。「媽!我要上幼稚園!其他小朋友都去了!」本以為語氣稍微強硬一點便能成功,天真!換來的卻是顆溫柔炸彈:「沒必要啊,我的寶貝兒子!他們在學的你早就學會了。你的基因這麼優秀,可是將來的企業總裁啊!好好呆在家,今天英語老師準備了特別任務給你呢!」媽媽說完,還摸了摸我的餓頭。這是我第一次「慾言又止」發生的時刻。真倒霉!
這只是無數次請求中的兩次而已。顯然不是我同樣擁有無法阻止的好奇心,只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罷了。早餐、進修課、午餐、興趣班、晚餐、故事會、睡覺、早餐……幾乎是無限循環著。如此命運卻倒霉透頂。
直到小學,不能不去學校的時候,也正是我遇到他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