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中文老師是個溫柔寡淡的人,三十來歲,戴著一副金絲眼鏡,身高一米八左右,談吐總是溫溫柔柔的,長相溫文儒雅的,黑色的劉海微長,稍微蓋住了眉毛,眼尾稍微帶著點紅,輕輕下垂著,嘴角總是帶著微笑,鏡片下的那雙黑色眼眸好像總有些故事在裡面,讓人看不透。
上課時,他總是捧著課本,用他那輕柔的聲線一字一字地讀著課文,中文課總是在午後,那個時段的驕陽尤其燦爛,金光璀璨的陽光透過窗戶灑在老師身上,讓他全身都像散發著光一樣,尤其是他手上無名指的戒指,上面的光芒萬丈、亮得耀眼。
下課時,他隨時歡迎同學找他提問或談天 ,這樣一位溫柔又神秘的老師十分受歡迎,無論是他的同事、又或者是他的學生,仿佛任何人都能和他聊起來,無論問他什麼,他都會用他那招牌式的微笑,連帶著那把溫暖的聲線慢悠悠地解答,而他也成為了我們一群學生在學校裡的「最佳好友」。
正值青春年華的我們,總是對戀愛有著不同的憧憬,而老師無名指上那耀眼的戒指就剛剛好足以燃起了我們的「八卦」之心。
「老師老師!你什麼時候結的婚啊?」
「老師老師!!你老婆漂亮嗎?」
「老師!你和妻子是什麼時候認識的啊?」
這類稀奇八怪的問題總是充斥在老師的身邊,我們一群人總是好奇著他無名指上那戒指的故事,圍在他旁邊問東問西,而他也依然慢條斯理地回答。
「我和我愛人之間的故事,是秘密哦。」
在老師回答這類問題時,臉上通常帶著的招牌式微笑則變成了帶有幸福滋味的笑容,那抿笑中像是帶著甜味般,是從內心深處透露出的滿足笑容,是平時絕對不會露出來的表情。
看著老師臉上的幸福模樣,我們一群同學討論得更加激烈,試圖猜透老師的秘密、了解他背後的故事,『老師和他的愛人一定過著很幸福的生活。』我這樣想道。
身為中文科科長的我,每天都需要把作業親自交到老師的辦公桌上,每次我走到他的辦公桌前,都能看到他低著頭用鋼筆寫著信,專心地在信紙上勾勒出文字,每天如此,久而久之,我對信紙的內容和收信人感到了好奇,我每次都會帶著好奇心瞄幾眼,可每次都看不清楚,只能看見信紙隱約寫著各種日常的瑣事,像是想和誰分享一般。直到某次,老師臨時有事處理離開了座位,我才能在交作業的間隙看清信封上的收件人是誰,才發現收件人只有一個『眠』字,那『眠』到底是誰呢?
我們和老師的日常依舊,我對老師那位神秘的愛人的好奇心也隨著繁忙的校園生活逐漸削薄,直到四月份,清明節的假期才讓我從多得不可喘氣的學業中獲得短暫的休息時間,可儘管再累,我依然依照著清明節的傳統跟著家人去到山上掃墓。
在經歷了長途跋涉的路程後,我和家人終於來到了墓地,家人們以危險的理由拒絕我靠近燒金桶,無聊的我便百無聊賴的張望著四周的風景時,卻意外地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那正是我的中文老師,他走到一座墳墓面前,將手上的一束藍色蝴蝶花放在墳墓前,從背包中掏出一疊信,在燒金桶中一封一封的燒掉,之後在墳墓前坐了一會,離開前用嘴唇輕輕碰了碰墳墓上的照片,隨後便帶著沉重的步伐離開了。
這是我第一次在校外看到老師,也是第一次看到老師如此沉默寡言的樣子,我按耐不住心中的好奇心,走進了那所墳墓,走進一看,墳墓上的照片是是一個叫「溫眠」的年輕人,他臉上頂著溫柔的笑容,墳墓前的花束上還散發著香味,上面放著一張卡紙,上面的字跡十分工整,熟悉的字跡讓我一看就知道這些字是出自老師的筆下的,『我想你了』,卡片上的四個字讓我感覺到了惆悵的心情。
墳墓的一個角落放著一枚戒指,現在剛好正是中午時分,燦爛的太陽不再被雲層遮蓋,朝陽撒在整片墓地上,那枚戒指上面的光芒萬丈、亮得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