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永久殘障了

  • 作者筆名:Ever Forever
  • 發表日期:2011-07-16
  • 寫作年級:F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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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文章類別:其他

緩緩地穿過馬路,他來到店門寫著其名稱的咖啡館--確認了沒有錯後,他悠然地進入咖啡館,視線環繞四周後,他找到了他來的目的。

他徑自到了那桌,向了坐在那兒看似處理報章文件的人打了招呼,那人才慌然醒悟似的放下了手上的東西,伸出手並笑著說:「林先生幸會,很高興你接受我報社的專訪,我姓黃,相信林先生也認識我的吧。」

他和那人握了手,寒暄了幾句後,那人便直截了當地開始今天的要事--拿起記事本,提著筆,問道:「林先生,離你發生意外的時候已有幾年了吧。當時算是震驚了社會一陣子呢。」

「曾風雲一時的黑馬鐵騎手突然出了事故,大起大落的事跡自然作為了人們的話題,加上一直沒有詳細說明事故之類的報道或事發影片,成為熱話並不出奇。」他理所當然地說著。

「嗯。若果你不介意的話,你可否詳細說明一下你發生意外的經過嗎?」

摸著黑色扶手的輪椅的他,不假思索地說:「今天來就是要說這些的吧。」

他停頓了一下,便開始說起當年。

「若沒有記錯的話,那是澳門格蘭披治電單車大賽吧。我和平時是一樣的,依舊踏油門,轉彎之類的。嘿嘿。始終是因為黑馬的背景吧,在最後一圈內仍然是排第三的我難免會不自量力,那時我眼前只看到遙遙的終點,便不顧一切地衝彎。」

「但結果是連人帶車飛離跑道吧。」黃記者插道。

「嗯。後來聽人說是腳朝天撞到了牆邊,電單車橫撞腰身,壓著整個上半身吧。那時電單車車輪既還未完全停下,排氣管又是整個橫灼在身上。當時我撞牆後便即時昏倒了,所以也只是聽醫生等人覆述事發時的經過。」

看著面露些許懼色的黃記者,他稍停了一下。

「而等到我再睜開眼睛時已理所當然地身在醫院了。幾個月內因為腦震盪的影響都沒有醒來,所以醒來時我所受的外傷基本上已痊癒--唯有是腳令我在意吧。醫生來檢查後,我亦都理所當然地被告知--大腿以下失去了感覺。曾經固執地嘗試物理治療,但亦是陡勞無功。看我現在的樣子便清楚了吧。」他拍了拍輪椅椅身,對著忙於記錄的記者繼續說。

「在我醒後一個月我便放棄了任何醫治雙腳的方法,而這一個月內我知道我被車隊解約,已經交往了半年的女朋友亦不見其影,本來的儲蓄在昂貴的醫院收費下早已足襟見肘。於是我和家人便決定辦理退院手續。」

「從小我已決定投身於賽車行列,學歷之類的我並沒有。現在不是經常說一些退役的運動員流落街頭嗎。雙腳殘廢的我面臨的是更嚴苛的現實。最初的幾個月我是咬緊牙關忘記愁容,嘗試出外打拚。但是殘疾人士要在這困難時期尋工更是難上加難了。閉門羹就不在話下,難聽的說話更聽了許多。而當時我才二十歲,我知道人生不能在此停滯。」

「或許是給了自己太大的壓力吧,當時自己單單是心理上就有許多問題並未解決的,只是純粹用一些硬道理和現實打壓著不令自己去思考,但日子一長就原形畢露了。」

「尋找工作進行了一段時間後,我開始放棄,終日頹喪般度日。有次住公屋的父母來探望並想商討關於我以後的事,只是他們看到滿屋狼藉,地上有不計其數的酒瓶,而我亦正值酒醉當中。我隱約記得我當時是和父母爭吵,也把他們氣走了。自此我和父母斷絕了聯絡,亦沒有去和任何人接觸。」

「自暴自棄的生活持續了一段日子,其間我有想了不少。

有時會突然回想令我名字當紅的那一次電電車賽事的片段;

『那時要是最後那一圈不拚了命就好了,獎杯一個有甚麼所謂呢?換不來一雙腳,亦不值得用一雙腳去換取。說到底也是因為自己未夠水準不自量力嗎?』

『錢快不夠了,再去試試找工作嗎?算了吧找也是吃閉門羹。』

『現在的我只是殘廢。』

『我正值壯年,卻已永久殘障。』

失去了目標,每天只是不熟練地推著輪椅滾輪在家的附近徘徊。到最後連家門也懶得出了。

偶爾看到電視正播著電單車賽事,我便會觸景生情。

『我是一名鐵騎手,但我已不能重坐騎座。』

『因為我已永久殘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