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噓！大輝！幹甚麼呢你！想甚麼想得入神？」小明拍了拍我的胳膊。我坐在教師桌前，一隻手托著頭，另一隻手拿著一支原珠筆，把嘴都張開了，吃了幾隻蚊子也渾然不覺。「為甚麼？」我喃喃道。小明的手在我跟前揚了揚，以奇怪的目光觀察我一分鐘，見我也沒反應，便溜走了。其實在我的腦細胞經過一番激烈的辯論，大概也明白為甚麼那「願者上釣」計劃會失敗。只是還有一點怎樣都不能弄清楚，就是交收程序。昨天我再細心觀察男廁周遭，發現牆內竟藏有一個窺視鏡，我的行縱和身份顯然被泄漏了。現在學校裡有犯人，而且知道我的身份，我在明他在暗，怎樣我都處於不利。唯一的是我有老師的權力，以及更重要的是，他不知道我手中擁有多少證據。

這次的計劃名為「引蛇出洞」。

「咳咳！各位同學，敬請留意。最近收到消息說有毒品流入本校，經警察們積極進行搜查，終於找出事件的始作俑者。此事件後老師會進行檢討，亦藉此希望你們提高意識，不要輕易受到誘惑，有甚麼事情發生要懂得向別人傾訴，不要嘗試獨自一人闖。明白了沒有？」我向全校宣佈，頓時各同學議論紛紛，「誰是犯人？」這熱話讓全校升溫。這樣一來，那犯人應該會慌得不知如何是好吧！

「林老師！你幹甚麼啊！瘋了？」校長緊張地說。「最近的確有個刑警聯絡校方，希望我們盡量協助。」我冷冷地回答，並加上「不是嗎？」便轉身離去了。「你…」他指著我，看來被我氣得上氣不接下氣了。

我正要回座位工作，小明卻跑來怒吼：「你知道你在幹甚麼嗎？身為一個老師，你的責任不是讓學生不安！你有經大腦思考過嗎？」他怒不可遏，眉毛和眼睛都混在一起了。「我說，難道就不該讓他們知道真相嗎？」這回他反而閉上嘴，啞口無言了。一會兒，突然他插上了句「犯人是誰？」，神情很是凝重，卻不敢和我直視。「這可不能透露，警方很快便會來拘捕這傢伙。」看看他，額角好像落下了一顆汗珠。「哪有這麼神秘的！難道我就沒有權利知道嗎？你才是新來的！」他自信滿滿地說完，暗暗嘆了一口氣。哼！這回犯人自投羅網罷。可我仍然不敢相信我的眼睛，為甚麼？「好了！所有關於他犯罪的證據都在我這兒。」我笑著騙他道。然後他卻好像莫名地變得放鬆。求你不要這樣子，我極力哀求。「給我看看！我要了解了解，才可以作出改善，好為學校效力！」他說得擠眉弄眼，眉飛色舞。求你不要這樣子。「好罷！但我要一會兒才能給你過目，因為我要把它們整理整理後轉送到警局呢！大約放學時應該可以了。」我道。求你不要這樣子，好嗎？

分手後，我便獨個兒往警局去，於夕陽下緩緩走著。整個世界耀眼金光閃閃，它們好像在我耳絆細說：「人啊！」。越是這樣，我便越是感到痛苦，失望。想不到這位好友便是犯人。小明啊，為甚麼？「報告，我已找到犯人，是名為小明的老師。現在可出動了嗎？」面前是我的頂頭上司，他正坐在大椅上，舒服地享受著空調的洗滌。只見他緩緩張嘴，道：「噓。」那覆蓋著他頭骨的光澤的頭皮，好像迎面襲來，一陣寒風刺骨，只覺恐怖。「去罷！我信你！」想不到他還會這樣說，我當然喜出望外。可是他又加了句：「失敗了的話，你別想回來！」那懾人的話讓我意識到，就算我哭著鼻子，也永遠不能讓他別開除我。現在只好死氣回去，怎樣也好，錯了就是錯了。

我把那些假的資料給了他，他看後好像鬆了口氣。晚上我跟蹤他，真的讓我找到證據，卻不怎樣高興。我拍下了他與別的不良份子買賣的情況，亦一舉讓潛伏在旁的同事宰了他們，搗了他們的巢，人莊並獲。

我以手銬扣住了小明的雙手，這時我問：「為甚麼？」他一聲不吭，以絕望深邃的眼神看著我。這天晚上，就是這樣讓他坐上了我的警車，途中我們沒有說話，直駛到警察局門外。下車了，我們的友誼也該完了。「噓！小明！」我喊道，看著他被扣押著的背影，不知怎的，我開口了。可是一切都結束了。「為甚麼？」我喃喃道，眼簾裡仍在放映那如幻影般的深深的眼神。

寂靜夜空，圓圓月光高高掛在遠方，冷風吹送，孤獨莫名，年輕時的回憶，彷彿希望轉達給我一些訊息：背叛。「人啊！」它道。不知何時，河水犯濫了，我看不清眼前的一切，一切是幻影，還是真實？我發現，臥底的本質就是如斯殘酷。

老師被拘捕了，真是諷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