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們只餘下最後一天, 你希望跟誰在一起?」
「我當然是要甩下嘮叨的爸媽, 去找我的黑崎x護啊!」我向哥哥做了個鬼瞼。
小時候, 大我八歲的哥哥總喜歡在放學後帶我到樓下的公園玩。
末日前兩天......
「近日犯罪率急升, 警...」新聞女主播以平板的聲音講述著。
為何人們急著犯案? 當然, 因為地球快要末日了。為何地球快要末日? 當然, 因為三天後一顆巨型彗星便要砸過來了。 這幾天, 人們都急著享受, 急著嘗試, 急著後悔未能趕及渡過的人生。 想打人便打人, 暴吃的繼續暴吃, 人性的醜惡盡現? 這才不是人性的醜惡, 這便是「人性」。
吃完早餐的我打了個呵欠, 便懶洋洋地起身, 拋下了一句「哥哥再見」便出門上班, 並任由大門自然關上。 桌上放了哥哥的照片的相架因為大力合上的門而震了一下, 客廳的電視, 依舊默默地為無人的家播放著犯罪新聞。
今天上班的就只有一半也不到的同事, 不過都快末日了, 天下間又哪會有人會乖乖地上班呢?
我軟癱在椅子上...這幾天該玩的都玩了, 但是, 心裏總是空空如也。
「啪」的一聲, 我的後腦被人打了一下。「果然是納言,末日也在工作。」瀨泉笑著說。 我瞄了他一眼, 然後像往常一樣在文件夾裏放著一本死神的漫畫, 仔細閱讀。
「你! 總是一副對別人漠不關心的樣子...什麼? 你又在看死神的第一集, 你天天看著同一本漫畫, 我都快要瘋了!」他白眼道。
當他正要離開時, 我抓住他的手袖, 說:「記得吃藥, 鼻音很重。」他凝望了我一會, 拂了拂手, 淺笑道:「嘖, 還是老樣子。 多看別人一眼嘛, 我覺得樂軒會是一個好老婆呢!」
一直目不轉睛地看著漫畫的我踢了踢他的小腿, 白眼道:「同是男人, 噁心死了。」他嘿嘿地笑著走開。
瀨泉, 是與我一起長大的死黨。 自初中起便一直在一起, 看著我轉變的人。
中三的時候, 哥哥死了。還記得那天是我選科放榜日, 放學後我和同學一起慶祝。那天, 哥哥究竟是在何時死去的呢? 是在我和子頌打喪屍遊戲的時候嗎? 還是在我輸掉成實與大膽時? 究竟哥哥在手術室獨自與死神搏鬥的時候我在做什甚?
唉, 又想起舊事, 回到家的我無力地癱在沙發上。就像得知哥哥死去的那一天, 父母今天依舊上班。家裏依舊沒有一點人情味。
一天, 兩天...今天便是末日了。
出去公幹的父母依舊沒有回家, 沒有甚麼末日大團完結局。 就像哥哥死去的時侯, 漆黑的家裏依舊只有自己。 我輕嘆:甚麼嘛, 末日也只不過如此。
沒有特別的害怕, 沒有特別的留戀, 沒有感人的故事, 就只是這樣, 一切依舊。
究竟我的心是在何時起壞掉了? 變得那樣無情。也許, 這樣死掉會是一件好事。
我突然想起一些事, 用家裏的電話撥打了一個電話號碼。 接通後對方好像有點兒驚愕, 我說:「瀨泉, 我好像欠你60元。」他有點兒失望地說:「甚麼嘛, 還是依舊的無情啊! 還以你捨不得我, 誰知末日到了, 你卻只顧還錢!」然後他掛線了。
過了不久, 門鈴隨即響起。 我一開門便看見瀨泉。
「你怎會在這兒? 不用陪你的家人嗎?」我驚愕地道。
「當然是來陪你這個孤獨老人啊! 反正我老媽說甚麼趕快向女友求婚然後把我趕出家門了。」
他突然抱起我, 放在床上, 跪下,「我喜歡你, 從初中便喜歡你, 請你做我的戀人吧!」
我呆了呆, 腦袋熱哄哄的, 淺笑說:「明天吧, 如果有明天我便答應你!」
他高興地跳上床, 擁抱著我。就這樣, 兩人就像小時候一樣一起笑著入睡。
不知道過了多久, 一道光刺進我的眼簾。 這裏...是天堂嗎? 背後暖暖的...是瀨泉。 我驚慌地跑出房間---是我的客廳。我立刻打開電視...新聞報道。 眼淚,就像壞掉的水龍頭, 源源不絕地流出來。我擁抱著被我吵醒的瀨泉, 像一個小孩哇哇地哭。第一次覺得活著有多好。
報道中的女主播激動地說著, 無視被淚水化掉的妝, 「原來被認定撞上地球的彗星因沿途撞上了六百多個人造衛星,以致有了形狀, 重量和體積上的變化, 所以最終與地球擦身而過... 」
......
「現在是香港早晨...」新聞女主播以平板的聲音講述著。
吃完早餐的我打了個呵欠, 便懶洋洋地起身, 拋下了一句「哥哥再見」便出門上班, 並任由大門自然關上。 桌上放了哥哥的照片的相架因為大力合上的門而震了一下。
穿好西裝的瀨泉從房間衝出, 大叫:「等一下!納言!」
客廳的電視, 依舊默默地播放著新聞。
明天,誰知道會發生甚麼事呢?
明天,還是船到橋頭自然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