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著傾盆大雨,風洌洌地吹,吹起地上的枯葉。枯葉無可奈何任狂風磨,飄過齊卓琳的面前。雨水亦無能為力,屈服在強風的力量下,任它指使,撞到玻璃上、拍打卓琳的臉。她心裡同樣下著滂沱大雨,刮著強風,比那片枯葉更不知所措。
齊卓琳不知該往哪邊走。
手握緊那封信,淋濕的衣服緊貼著她的皮膚。這惡劣的天氣已不知用什麼詞彙去形容。卓琳走過大街小巷,走過他們嬉戲的遊樂場,走過爸爸第一次買冰淇淋給她的商店,更走訪過以前一起居住的家,但全部都扑空了。久違的回憶一下子湧現眼前,亦再次留下卓琳的足跡。
零晨二時正,齊卓琳拖著疲憊不堪的身軀回到家,整個人頹然地倒在沙發上, 著眼看那漆黑的客廳。卓琳的淚無聲無色地從眼眶流出來,她緊閉著嘴唇,不想劃破這寧靜,更不想聽到自己軟弱的哭泣。無奈悲傷隨著眼淚增多,卓琳就暫時忘記那個堅強的承諾,讓自己好好大哭一次吧!
清晨,小鳥用悅耳的歌聲稱讚美好的一天。齊卓琳此刻坐在電視前,專注留意每一則新聞。每當報告員報述有關自殺的新聞,她心就會一揪,懼怕那是爸爸。齊卓琳頭髮亂成一團,眼睛紅紅的,眼角留有淚痕,衣服還是昨天那套。她雙手放在太陽穴上,為自己按摩。
齊卓琳不想再浪費時間。她稍微整理一下儀容,就騎著房車,出發了。
她想填滿與爸爸的空白格。
她開著車在路上奔馳,雖然不知道那個方向才對,但她相信沒有爸爸的壞消息,就是個好消息。她耳朵留神聽著電台最新的消息,眼睛分身不霞,左右張望。她想盡爸爸可能出現的地方,但抓破頭皮也沒有頭緒。她好洩氣。
這時候,鈴聲響起。話筒裡的另一端說:「是齊卓琳小姐嗎?這是合和醫院,令尊……」這句話還沒完成,就被打斷了。卓琳迫不及待的脫口而出:「在合和醫院,是嗎?好,等我。」「……」
卓琳開盡車的馬力,用最快的速度趕去,腦海然不斷重複護士的語話:令尊不幸被車撞倒,而這次的腦震盪離奇地勾起他所有的記憶。醫院希望你來接回他和替他交回所需的費用。
爸爸身無分毫?
到達醫院,卓琳立即躍往爸爸所屬的病房,雙眼環視一周,但見不到他的身影。逃避我?卓琳心想自己以前執著怨恨,在霧中迷失了那麼久,最後都找回自我。爸爸……
突然,卓琳的思緒被打斷,因為她眼角瞥見一個熟悉的身軀捲縮在床下。這令她更想哭了。
齊卓琳緩慢地走近他身邊,盡量不發出腳步聲。她坦誠叫了一聲:「爸爸。」豆大的淚一串串從臉頰上淌下。齊博顫抖了一下,實在想不到有生之年還能得到女兒的原諒。他轉過身,緊緊地把女兒擁 懷,哽咽地說:「對不起,對不起,爸爸犯了天大的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