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著眼前的这个男人,他驼著腰,下巴满是未清干净的胡渣,以前那头清爽的短发現在乱糟糟的如鸟窩一般。一看到我來了,他抬起头,我不禁一惊,那双眼睛布满了红丝,无神地看著前方,眼下的黑眼圈让他整个人显得十分憔悴,完全看不出曾经那意气风发的样子。
我坐在他的前方,內心毫无波澜,半年來,憎恨这份心情早已在入狱的一天天中消磨掉,同样的,亲情也已荡然无遗。眼前的这个人只是一个熟悉的陌生人。
我們面对面坐著,我无言语,他也不做声,面前的这块玻璃如隔万里。我們就这样相视无声。
不知过了多久,他站了起來,像是已经做好准备一般,眼神坚定地直视著我,紧抿的嘴张开了:“对不起,姐姐。”
我沒有回应,也许我在犹豫,或是回味。沉默了一刻,我最终还是点了点头,把那微微泛起的波澜藏入心底。
电梯缓缓向上升,楼层的数字不停地改变,我靠著墙,因为弟弟的自首,我重新获得了自由,再一次回到了这个出生地。莫名的恐惧和期待如不愿停歇的小鸟,在我心中不停徘徊。
“叮——”回过神來,我已站在半年未回的家门前。拿著钥匙插入钥匙孔,“咔咯咔咯……”我感觉到指尖在微微颤抖,时间过得缓慢,“咔咯……哒。”门开了。
我呼了一口气,走了进去。中午的阳光有些耀眼,母亲坐在窗边的摇椅上,阳光洒在她身上,空中飘浮的灰尘在阳光的照射下闪耀著星星一般的光,如白雾般将房间粉饰得模糊而不真实。
“妈。”我试探性地喊了一声,她沒有回应我,我眯起眼睛,才发現短短半年,母亲已白发苍苍。
摇椅一摇一摇地,发出些许响声,地上撒满了旧照片,我、弟弟与母亲笑得灿烂,洋溢著幸福。
母亲目不转睛地看著前方,恍然间,地上彷彿有两个小孩玩著玩具,嬉笑著,年轻的母亲坐在椅子上,微笑地看著他們。洁白的窗帘随风飘动,溫暖的橘色阳光包围著他們,好不惬意。
我移开了视线,摇了摇头,终究还是离开了这个家。
我去了一个新的地方,开始了新的生活,未來是否会更好?我不知道,但这将会是新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