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日灣仔的石水渠街車水馬龍,人頭湧湧。街上盡是來自五湖四海不同膚色、國籍的人。馬路兩旁商店林立。有的是雜貨店,有的是電子用品店,有的是海味店。但是,到底有誰留意到街角那小小的茶餐廳呢?在燈火璀璨的香港,到底有沒有角落給我們回憶喘息呢?
這間茶餐廳沒有豪華的裝潢。店內的玻璃卓子和椅子已被人刮得滿是花痕,彷彿是畫上了一道道歲月的記號。店子裏只餘下數位滿頭白髮的店員,他們猶如老朋友一樣,和顧客打成一片,暢所欲言。每逢跑馬日都有大批長者坐在店中的電視下全神貫注地吶喊,場面熱鬧極了。門口掛着一個早已褪色的金漆招牌,上面寫着「祥記冰室」四個大字。
每天上學途中,我總會經過「祥記冰室」的店門口。每逢經過它,我都會與老闆梁伯打個招呼。梁伯聽到我的聲音,就會立即睜開他的雙眼,精神奕奕地回應我。日復日,年復年,我每天總愛瞧瞧店內,總喜歡嗅嗅店內獨有的氣息。不知不覺間與「祥記」建立了深厚的情誼,探望它早已成為我生活的一部份。一天,我如常地和梁伯打招呼,但他沒有回應我,只是呆若木雞地坐在一旁。
我好奇地走進店裏,只見梁伯臉上佈滿皺紋,一顆顆晶瑩的珍珠落下,悄悄地哭起來。我抬頭一看,看到牆貼着一張紙條寫着「本店不敵昂貴租金,最後七日」。
我感到十分愕然,趕快問梁伯發生了甚麼事。他強忍着淚水,以沙啞的聲音回答: 「有一家珠寶店租了這個舖位,所以業主加租十成。我們付不起,只好離開。」我心裏燃燒着一股怒火。回家後,我在社交網站發放了這則消息,想不到也引起了極大的迴響,不斷有新顧客湧入。結業的那天,我站在老街坊中,依依不捨地揮手,目睹着梁伯拉下鐵閘的過程,告別了「祥記冰室」。
大約一個月後,新的珠寶店開張了。人流果然比以前多了。而我們這群老街坊都彷彿適應了這新的環境,如常地生活。「祥記冰室」就像在大家的腦海中完全消失,成為一段空白的記憶。偶爾我看到裝修得金璧輝煌的珠寶店,都不禁想起昔日街坊相聚的情景。在燈火璀璨的香港,很多老店鋪都不敵時代巨輪,被城市發展所淹沒吞噬。到底香港有沒有角落給我們回憶喘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