貓移民(上)

  • 作者筆名:輝日
  • 發表日期:2013-08-07
  • 寫作年級:F5
  • 字數:1461
  • 文章類別:其他

刺目的陽光從入口透進來,喚醒了酣睡的我。我從惡臭的橙色桶子裡緩緩爬出來,躍至地上,舔著受傷的前爪迎接新一天的來臨。

──雖然,我對「明天」毫不期待。

用舌頭把全身清潔一次後,我輕巧地提起腳步,無視前爪傳來的痛楚,走進陰暗的小巷。在骯髒的狹窄小路上,我一邊跨過地上的污水坑,一邊躲避隨時掉下來的水滴,然後一如既往地利用四周的雜物翻過小巷盡頭的牆壁,來到用膳的地方。

看來其他同伴都比我早來,牠們已經一個勁地翻找白色盒子中剩餘的飯菜,連在頭上飛來飛去的蒼蠅都懶得理會。我找了個位置擠進貓群中,也開始「享用」這些食物。可是,才吃了沒幾口,那個手握棒子的人又來了。他胡亂地揮動武器,把我的其他同伴打個半死,悲慘的叫喊聲令我痛心疾首。大家都拚命地逃跑,當然我也不例外,我可不想再次嘗到被他擊中時的痛楚了。逃到安全的地方後,我鬆了一口氣,卻又不禁為其他同伴的安危感到擔心。然而對著那些把我們當發泄工具的人,我惟一能做到的就只有逃亡。

剛才的用膳被打斷,我的肚子仍然餓著,只好另尋食物。也好,反正我也不喜歡那些冷冰冰的飯粒,吃下去時爛糊糊的,很不是滋味。就在此時,一道香氣吸引了我的注意。那是一塊置於方形鐵籠中的餅乾。儘管我很餓,但我也不可能笨到走進那蓋子會自動關上的鐵籠裡,因為我還不想被捉走。

那些把籠子放在這兒的人,頂著愛護動物的名號把我的同伴捉走後,我就再也沒有見過牠們了。聽其他貓說,牠們會被帶去玩一個叫「人道毀滅」的遊戲,然後就不會回來了。雖然我不知道牠們玩得開心與否,但我真的很掛念被捉走的同伴呢!

死灰的天空毫無預兆地哭了起來,冰冷的雨水無情地打在我身上,帶走我的體溫。我忍著前爪撕裂般的痛,連忙跑回我的橙色桶子。桶子裡比我離開時多了一個鋁罐及一份報紙,我瑟縮在報紙旁,空空的肚子令我感到更是寒冷。其他貓已經回到自己的住所了嗎?我又開始擔心其他同伴了。

我不知道今天有多少同伴會被那棒子活活打死,也不知道會有多少同伴被捉走,更不知道有多少同伴在經過雨水的洗禮後仍有力氣站起來。我們只是想要一個容許我們立足,容許我們生存的地方。我們貓族的請求,在人類眼中,果然還是太奢侈了嗎?

我們貓族為了苟延殘喘,只能遊走在陰冷的小巷中,找尋人類棄置的廚餘當作食物。我們得不到溫飽,也未曾嘗過被寵愛。儘管有些比較幸運的同伴被人類的家庭收養了,三餐無憂,然而卻被限制了活動的範圍,亦受盡孤獨的生活。在人類找到新的玩意後,家貓就會被冷落,甚至被遺棄,只能再次回到這煉獄中生活。面對人類對我們的趕盡殺絕,我又能做到甚麼呢?也許只能忍氣吞聲地繼續迎接這種明天吧……

不,這種生活是可以改變的!只要我們遠離人類,只要我們貓族逃離人類的魔爪,也許、也許就能脫離這種命運!走吧!如果大家都不甘接受這樣的待遇,就跟隨我離開吧!我們要離開充滿人類的地方,移民到接納我們,屬於我們的新天地!

貓族移民的第三天,我們發現了一個遼闊的草原。我們二話不說地撲到草地上翻滾,眼中流露著興奮的神色。在明媚的陽光下,草的青香更是把我們迷住了。在這片草原上,我們是自由的,我相信我們能在這兒找到安穩。也許我們終於找到屬於我們的地方呢!

但是,當人類拿著跟我們一樣大小、印有黑白格子的皮球踏上我們的「草原」後,我們就知道這兒已被人類佔據,貓族只好另尋居所。

當天晚上,我們找到了一個湖泊。湖泊中央不斷有清水湧出,在幽月下猶如七色琉璃。我們有的嬉水,有的泡澡,有的舔湖水,好不寫意自在。湖水表面反射著陣陣磷光,我看著湖中的自己,看到那憂慮的眼神漸漸化為安心。也許我們終於找到屬於我們的地方呢!

然而,這安心也並不長久。當有人把印有數字的銀色餅乾拋進「湖泊」裡時,我們就知道貓族終究未能移民到人類的地盤外。

我們找到的「草原」、「湖泊」,其實只不過是人類生活的一部分。儘管我們不停遷移,那兒都總會看到人類的足跡。難道我們貓族一生都要活在人類的威脅下,永無解脫的一日?我們的明天,到底是甚麼顏色?我們貓族,又該何去何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