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遇見他的日子,是大雨滂沱的一天。我站在學校門口,抬頭看著一滴滴珍珠般大的雨滴爭先恐後地落下,打在地板上「噼里啪啦」的。而在那一天,剛好忘了帶傘的我,遇上剛好帶著傘的「他」。
「同學,你要離開學校了,我們要關上大閘了。」校工姨姨對我說。當我準備承受雨水的洗禮時,一把傘在我頭頂打開。而「他」只對我説了兩個字:「順路。」這,是我對他的第一個印象。
再遇見他,是在一年後開學的時候,他成爲了我的同班同學。我這才知道他是同級的同學。原來,他叫允行。雖然一眼就認出他是那個爲我打傘的人,但好像有什麽不一樣了。是因爲眼神變黯淡了,疲倦了,又或是頭髮好像變凌亂了,還是因爲整齊的校服變得皺巴巴的?從開學的那一天開始,他一整年都坐在課室最後一排的角落。但對他來説應該坐哪都一樣,反正都是從第一節課睡到最後一節。老師們一開始也會點名叫他起來,但久而久之,老師們似乎也放棄了他。有時候經過走廊的時候,也會看到他的身影,低著頭,搖搖晃晃地罰站著。至於罰站的原因,不是因爲上課睡覺,就是因爲測驗不及格。當我向身邊的同學問起允行的事,他們總是說:「別跟他這種壞學生混在一起,他不是值得交朋友的對象。」但沒有誰告訴我到底允行爲什麽成爲了「壞學生」。是因爲討厭上學嗎?還是有其他原因?
一次,我經過訓導室,聽到訓導老師大聲責駡的聲音:「平時上課睡覺,欠交功課也都算了,你還在外面與人打架。聼人家說,你還是主動挑架的,讓人家都投訴到學校來了。雖説我們早知道你是個壞學生,但你還到了這個程度……」爲了避免惹上麻煩,後面的話我沒有再聼下去了。只看到允行被老師領回課室,默默地把東西收拾起來,拿起書包離開。我趁著小息未結束趕緊追上去問:「你去哪裏啊?還未到放學的時候呢!」他轉頭看我的那一瞬間,我被他淤青的臉頰和滲血的嘴角嚇到了。他仿佛捕捉到了我被嚇到的神情,低頭回答說:「我被停學了。你趕緊回去吧,別跟我這種壞學生混在一起。」説罷便帶著受傷的背影離開了學校。
但從我第一次遇見他到現在,他從來沒有傷害過任何同學,甚至在同學冷嘲熱諷,故意刁難他的時候,他都只是默默地忍受著,沉默著。我再一次想到了第一次遇見他的那一天,他的舉動,他的神情。我相信他背負著「壞學生」這個罪名的背後,一定有一個不爲人知的苦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