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找到了一封放置在床底的信,看信封的款式應是多年前的,再看到封面上「給外婆」的字樣,回憶瞬間融入我腦海中,這是......
記得我年幼時,我住在福建,那是外婆的家,而在冬日的某一天,母親來了外婆的家把我接回香港。在離別當日,外婆一邊用滿是皺紋的手柔和地撫摸著我的臉龐,一邊苦口婆心地叮囑我要做個乖女兒,不要增加父母的負擔。而直到分別時,外婆站在小木屋子的門口,揮手向我道別,跟我說:「乖孫女!一定要多回來探望外婆呀!」我聽得出外婆是抱著期待的心的,但是當我回頭注視著她時,又敏銳地捕捉到外婆苦笑的表情,我不禁有些疑惑,但隨後又向外婆展顏點頭,示意我收到她的叮囑。而隨後的幾年,我多次想去探望外婆,但無奈父母皆是大忙人,又不允許我獨自外出,就只好作罷。
但我怎麼會知道,與外婆分別當日,是我和她最後一次的見面,而從那天之後,外婆只存在於我的記憶裏......
收到外婆去世的消息,我的眼睛模糊了,眼淚掙扎著湧出眼眶,我忍不住哽咽,淚珠止不住地往下淌。我後悔自己未能在外婆去世前去探望她,甚至更遷怒於父母,因為要不是有他們在,我或許可以去陪陪孤獨的外婆。因此我每天都在向父母大吵大鬧,後來我累了,就只好每天獨自在被窩裏掉眼淚,但往往在這無助的時候,我必然會想起外婆,但這時我又會熱淚盈眶,外婆自己一個人居住,附近又沒有熟悉的鄰居,每天獨自生活已是令人乏味,在大家團聚的日子,外婆也只能獨自烹調美味的菜餚,坐在客廳大大的餐桌上,與寂寞共度……而我現在更是不能想像外婆離開人世的那一天,她是有多麼多麼的孤單,又是多麼多麼的委屈,她離開得那麼寂寂無聲,令我很是傷痛。
直到我眼淚流光的那一天,我仍是極度無神,甚是頹然銷魂,我有很多藏在心底裏的話想告訴外婆,但我的傾聽者一直不在,於是我只好把每天的愁緒寫在信紙上......而直到有一天,我把想說的話都寫滿在七張信紙,我把它們看了一遍又一遍,又哭了一遍又一遍。我將這些信紙放在一個精美的信封裏,仔細地把外婆居住的地址寫在信封面上,將它收在我的床底裏。 我明白能衝淡一切的除了眼淚,就是時間,時間越長,也許我對外婆離去的傷感會如不斷稀釋的茶,慢慢淡去,因此我想把自己在最傷痛之時,把一切未能說出口的話都告訴外婆。
只是這成了我的心結,也成了我給外婆一封沒寄出的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