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不是讀書天,夏日炎炎正好眠。
春去秋來冬又至,收拾書包過新年。」
有道「萬般皆下品,唯有讀書高」,偏偏在孔孟中學的一個學生,當每人都豎起耳朵,留心聽課時,他卻一邊抬頭望著窗外山景,一邊唸著這首歌謠,此人姓杜、名常勝。陳老師見到他懶洋洋的樣子,忍不住罵道:「你這小子,每天就是發白日夢,讀書上課不是找知識,是找周公!」
常勝道:「老師呀,我覺得找周公挺好啊。歷史科李老師說,周公是大聖人,制禮作樂。沒有他,就沒有孔子;沒有孔子,就沒有咱們孔孟中學。老師,你說對不對呢?」班上同學聽到這番詭辯,都不禁莞爾。
陳老師聽罷大怒,用手掌重重地在桌子上拍了一下,怒沖沖地站起來,冒火的雙眼凝視著常勝,眾人都怕得低下頭來。常勝卻若無其事,嬉皮笑臉地對老師說:「老師,你別動怒,額上會長皺紋的,你的嬌艷玉容,可就......嘿嘿......」
「你這......」陳老師一時語塞,一口怒氣無處發洩,只好把他攆出課室,罰他站在門旁。
常勝討了個沒趣,緩緩地走出課室,心中罵道:「這個陳美芳,自己上自己的課就好了,偏偏東罵一句、西罵一句,句句針對著老子,豈有此理!」又想:「整天價說讀書、讀書,老子叫常『勝』,你卻叫我『輸』,分明跟老子對著幹。老子不讀了!」
常勝氣沖沖地想往校門跑,卻不知道往哪方跑。他只是個中一學生,進來孔孟中學還不到一個月,這學校又特別的大,人生路不熟。他靈機一動,就想「邀請」他的同班同學--葉智文,跟他一起逃學。一來,如果被老師發現的話,他自己不用承擔所有責任;二來,智文對學校的一花一草都瞭如指掌,盡可當自己的引路拐杖。他在窗外向智文連打手勢、使眼色,示意他出來。智文滿腹疑惑,見常勝甚為着急,便以上洗手間為藉口,出去見他。
常勝為人機靈,鬼主意層出不窮,不消片刻,就滿腦子逃學計劃,他對智文講述了自己的想法。智文萬萬料不到,常勝竟是要「邀請」自己一起逃學,他急忙搖頭:「不行,不行,給人發現了怎麼辦,這可是記大過的大罪呀......」常勝立即掩住他的嘴巴,從窗戶向老師瞟了一眼,壓低嗓子道:「作死了你!聲音這麼大!我說沒問題就沒問題,你還在吵!」
智文托托眼鏡,想了一會,低聲道:「不行,不行,老師在點名時就會知道我們一起逃學,難道你會分身不成?這個我可不會。」「咱們在午膳前回來就可以了......」不待常勝說完,智文便插嘴道:「不行,不行,你沒有戴手錶,怎麼知道時間,難道你的腦子會計時,時間到了就會「咕咕,咕......」」
「咕你的頭,你再吵,我把你打得呱呱叫。」說著舉起沙鍋般的拳頭,作勢要打他。智文為人懦弱,不敢抵抗,只好屈服在常勝的淫威之下:「好了好了,我跟你走就是了,這麼兇幹嗎。」常勝一掌打在他頭上,怒道:「是我跟你走,你來領路。要不是叫你來幹嗎!」心想:「這人真笨得要命,成績卻這麼好,『高分低能』就是這種人了。」
智文和常勝一前一後,躡手躡腳向校門去,轉過牆隅,便見林老師和張老師在走廊談話。智文低呼:「回頭!」「幹嗎!」常勝說著,又是迎頭一掌。這次智文學乖了,低頭一閃,常勝這一掌就打了個空。「嘻嘻,你打我不著!」當智文正自得意,常勝又是一掌,智文一時沒注意,給他打了個正著。「哎喲,好疼呀,前面有老師,我好心提醒你,你卻沒頭沒腦地一掌打過來,真是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
常勝平日沒用心讀書,不知道甚麼是狗咬呂洞賓,只道他在罵自己是沒頭沒腦的狗。這時也不跟他多計較,便說:「快想辦法,不要再講廢話!」「有甚麼辦法,就等他們離開啦。」智文道。
常勝眼珠滑溜溜地轉了一圈,腦筋像馬達般轉動。突然見到角落的一條繩子,靈光一閃,想出了一條妙計。
常勝悄無聲息地閃到牆壁角落,拿起繩子,又迅速退回智文身旁,揚一揚繩子,說道:「這個傢伙可真是及時雨,嘿嘿!」智文瞪大了眼睛,顫道:「你......你......要......」「我就是要這樣子。」常勝說著,用繩子在欄杆上打了兩個死結。
「好,搞定。」他摩拳擦掌,迫不及待要游繩而下。智文卻嚇得出了一身冷汗,身子不住顫抖,臉上露出驚惶的神情,道:「這......這裏是......是五......五樓,可......可不是玩......玩的,摔下去會......會死......死人的......」常勝拍一拍胸口,充滿自信地說:「我在下面接著你就是了,保證你不會摔死,你放一百二十個心好了。」心中卻道:「我保證你不會摔死,但是你摔成一塊紅、一塊綠,嘻嘻,我可不會負責呢!」說著大笑起來。
「喂,你笑甚麼?」智文問道。「沒甚麼,沒甚麼。」常勝收起笑容,一本正經地說:「兵馬大元帥杜常勝現在出征,葉智文聽令,在此把風,欽此!」隨後他攀上欄杆,準備沿吊繩滑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