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心走了以後感覺身邊總是少了甚麼,心底空空的。像是突然將留了十多年的長髮剪了一般。雖然心裏清楚已不在,但手總是習慣性地從上往下順下去時,毫無準備地中斷在我手中的髮尾,總是在提醒我已失去十多年的習慣。同時令我變得缺乏安全感。即使那餐令人不知所措的午餐與離別的那一天中間也隔了一段時間,但幾個月哪能與數年的相處相比?
她離開後的第一個星期一,我就感覺到不對勁。每天進入課室後我都會自動上前與一心聊天:也許是昨天的煩惱,也許是今早的新發現。但這天我卻在門口停下來,大腦跟不上視線的習慣,在同學間尋找她的身影。但在下一秒驚覺她已不在時,只好走向另一位同學旁説早安。與同學口上説着不習慣一心已岀國的事,但心情卻是她可能就在下一瞬間拍拍我膊頭説着差點遲到的趣事。我這個樹熊沒有了她這棵樹,只能另尋一個歸處,在短暫的休息時間中懷念以前的家。生活習慣早已落下,每天公式般的上學日為何説變就變。
放學後連功課都沒有碰,第一件便是打給一心打算哭訴今天的不安。接起電話的她聽起來很驚喜,説着不是剛放學嗎?我應該會完成功課後才會碰電話吧。但就是這個她,雖然經常忘東忘西的她,卻能記得我的小習慣的她,令我今天自己不像自己。原來她本來也打算打給我訴苦。她也過得不怎麼樣,搬屋辦理學校手續令她開始想念我這個「保母」——我經常幫她處理各種事情。我打趣地笑話她道:沒了我她甚麼都不行呢。雖然我也不清楚是誰沒了誰才不行了。我把今天收在心中,聽著她的一天我莫名便説不岀口。
其實我心中有數,我不是沒有一心我便像無頭烏蠅般沒了方向。不能以習慣作藉口去掩飾我的不安。衣不如新,人不如故。她在我心的位置也不會隨著地理位置而變更。但新生活總要過,何況現在科技發達,想見對方打開電話就可以。
不知不覺中已聊了幾小時,在她那邊已是深夜了。她抵不住睡魔,我也催促叫她快點睡,準備繼續面對明天的各種。連晚安都道了幾分鐘的我們終於關上了電話。我那晚也在入睡前登入社交媒體給她發了句晚安,像往常一樣,只不過我發過去的時候,她那邊也是早上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