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風四起,吹過我細如柔絲的烏黑頭髮,吻過我哲白嫩滑的肌膚,使我憶起當年期待拍攝家庭照的心情。
驀然回首,時間流逝如水,轉眼間便十年。可是,我的家庭照卻如庖丁的刀子般歷久常新,沒有絲毫的磨損,滴水不沾,污塵不染。它,是被珍重的,彷彿是出於污泥而不染的愛。人們常言道 : 「十年如一日」,我相信此話便是家庭照的精髓所在吧 !
還記得,十年前的我只有十多歲,對身邊事物是一知半解的。曾經,全家人面對鏡子,照出最真實的自我,也是最寫實的家庭,四張笑臉形成一幅毫無暇疪的壁畫,是溫馨的,也是動人的,這大概就是家庭照的起源。我們都許下承諾,承諾陪伴大家,不會離開﹑分散。
當年,我們一家人簡簡單單,而且幸福地生活著,彷彿是天堂,又是世外桃園。自覺所呼吸的每一口空氣都格外清新,每一幀風景也特別明媚,連每一個人也份外精神爽朗 ! 某一天,爸爸說想購買一部新相機,並拍一張全家幅來試試它的功能。由那天起,我便十分期待拍照來臨的一天,每分每秒都想著拍照時應該用什麼的表情呢 ? 動作和姿態又可以如何安排呢 ? 即使爸爸連相機都還未購買,我已經懷著極之興奮的心情等待拍攝了 ! 畢竟,這是我們家的第一張家庭照吧。
可是,原來一切並不是我想像中那麼完美。也許,溫馨美滿的生活只是裝飾物,添置在最荒蕪的家庭中。
我親眼目睹爸爸媽媽吵架的過程,是烏煙瘴氣的,猶如森林中的兇猛野獸,沒有半點溫柔,只有一個目標,就是在鬥爭中取勝。那個時候的我,總覺得離那四張笑臉的壁畫越來越遠,捉不緊﹑留不住。明明是存在過,但感覺卻如此虛無。
如今,父母的婚姻關係破裂,弟弟到了英國留學,這個家庭早已變得支離破碎,成了一個碎掉的玻璃瓶,潰不成軍,昔日如《經首》之會的陶醉笑聲已經消失不見,毫無蹤影。我不禁流下一滴晶瑩剔透得空心的淚珠,緊貼著我呼吸的節奏,在臉頰上留下一道雨後的彩虹。
雖然這張家庭照並不完整,只是沒有實體的記憶畫面,如欠缺了幾塊拼圖。可是卻因為有了這樣的缺憾美,才能令我更加珍惜以往的情誼。即使事隔十年,我仍然記憶猶新,這一張家庭照已經在我的腦海中留下它最深刻的烙印,在我的回憶中暢遊並佔據了一個最佳的位置,保存住我們一家四口的笑臉。
儘管這是缺了氣的汽水,但若是遇上知音人,自會敞掃自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