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仿佛看不見身邊那些鄙夷的眼神，拍動著身後的翅膀在人群中逆風而上，任由刺骨的風撲到我的臉上。

在這個烏托邦裡，曾經天方夜譚的囈語竟成了理所當然的事實。有力的翅膀把我們沉甸甸的身軀帶離了地表，你共我都能夠在和風吹徹的天空上翱翔。這種如夢似真的畫面正真真切切地發生在我們眼前。自從人類插上了翅膀後，飛行漸漸淘汰了其他的交通工具，減去了不少的污染和破壞，而方便省時的飛行代步則逐漸成為了主流。

只可惜好景不常，時光匆匆，新一代的人類幾乎忘了如何用自己雙腳行走，他們的雙腿變得細長、乾癟。為了方便市民、把體力消耗減到最低，政府建起了一座座高聳入雲的大樓，好讓我們能輕而易舉地找到落腳的地方，石屎森林開始朝這片藍天延伸開來，把湛藍的天空染成了黑灰色。要維持羽翼的豐滿有力，則必須要定期注入營養液。上流社會的富者擁有高級、上等且用之不盡的營養液，他們有著最健康、豐腴的翅膀。它強而有力，能帶他們飛到我們從未企及的高度。可是，草根階層的平民甚至連維持健康的營養液也負擔不了，他們不再能夠任意飛翔，只能以瘦削的雙腿支撐著他們的身體，而曾經注滿夢想的翅膀現在卻成了他們沉重的累贅。還能活躍在晴空下的一群也不再能夠自由自在地翱翔，因為政治原因，政府在天空中拉起了封條，建立了飛行區、禁飛區，在本來廣袤無垠的天空上劃上了道道疆界。能夠供人們自由飛翔的地方越發地少，翅膀一旦吸收不了其必須吸收的養分，便會開始吸收人們自身身體裡的養分，長期沒有注入營養液的人會變得十分虛弱，甚至連動彈的力氣也不剩多少了。而營養液的分配權卻在政府手裡，所以即便肚子裡藏著多少聲音，也得止在喉嚨裡。偶爾會有一些人揮舞起抗議的旗幟，卻總是很快地被滅聲，從未引起過絲毫的騷動。

這片天空變得越發地沉默，我們都被這對翅膀反噬著。在這個鳥籠裡，我想起了一開始在心中勾畫的烏托邦的模樣。在這個鳥籠裡，即使拔去我的舌頭，我也要奮力拍動我的翅膀，直至筋疲力盡為止。

我逆著風，朝禁飛區旁聚集的人群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