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入獄了

雨淅瀝淅瀝的落下, 我的手握著鐵柵, 遠眺窗外, 漫天陰風怒號, 似乎映照著我的心, 雨一直落下, 我的心一直淌淚 ,一塊不能磨滅的印記一直鏤刻在我的心上。

天呀,天呀,這是煎熬,又是疑惑, 卻又不能忘懷……

此時, 鐵門傳來一陣香味, 這是熟悉的, 我前去查看,不料, 只是一道色彩光澤, 美艷動人的料理, 這是一味酸菜魚, 這對旁人本無一事, 但對我而言, 卻引起無窮無盡的迴響,餘音裊裊……

一直以來, 我家兩口子, 父親和我雖然家境清貧, 家徒四壁, 爸爸心力交瘁地建立起家庭, 他全無怨言。

爸爸是一名小販 ,在擺賣一些生活的小用品, 他給我帶來一個鬧鐘,它穿著紅色的衣服, 有著兩個大耳朵。 在晚上, 鬧鐘嘀嗒嘀嗒的響, 加上父親高低起伏的鼾聲, 這是輕柔的, 不擾人清夢, 只給我帶來無盡的安全感。加上, 我睡在爸爸身旁, 能感受到他手臂一絲一絲的溫暖, 還有那粗糙的皮膚, 由於年月滄桑的感覺, 估計他一生也是奔波勞碌,但很有意義。

這些一句一句的晚安, 使我眼皮漸漸漸漸沉重, 慢慢的慢慢的游向夢境。但是, 真的, 在爸爸身旁, 我總是很快的入睡,沒有半點猶豫。

是的, 這童年的一點一滴是不能忘懷的,年月倏倏流走,白駒過隙。 人長大了, 從前看的街道在我的眼皮下變窄了, 事實上,街道沒變,只是人變了。

別人常說:女大不中留。 這正正就是事實,從前事無大小都黏著爸爸, 現在卻對爸爸不聞不問, 回到家中一言不發,我倆似乎疏離了,隔著一條千丈的鴻溝,似近卻遠。

爸爸可能因而變得孤僻, 心中的事無大小都不能抒發,心中鬱悶卻無人傾訴,而我卻無動於衷。

那天回到家, 一絲一絲的香辣味道, 從門內迸發而出,走進我的神經, 打開門, 不料, 是一道我最喜歡的酸菜魚,這似乎和小時候的場景一樣, 有爸爸、我和酸菜魚, 而我倆卻沒有溝通,現在氣氛凝重。

爸爸突然站起來, 彎彎的身子顯出歲月的蹉跎, 手中拿著啤酒,試圖灌醉自己,平時不喝酒的爸爸一下子喝了五瓶, 現在空氣瀰漫著酒氣和魚味, 突然咒罵:「 現在老了,不中用了!」 他突然敲碎酒瓶,朝我而來,口中還不斷重複那句話。

這是我認識的爸爸嗎? 不是, 那個慈祥的爸爸那兒去了?

我當時聲淚俱下的懇求爸爸, 可是爸爸依然朝我過來,我不知所措, 便拿上枱的那一碟酸菜魚向他當頭棒喝,爸爸時頭破血流,昏倒地上……

我馬上攙扶爸爸下樓, 留下地上的那碟酸菜魚 和空洞的房間, 我知道, 我知道, 我對爸爸的愧疚從梯口的彎角開始展開……

一個月後, 爸爸依然昏迷不醒, 而牢中的我卻天天在思索人生的意義。

在黑漆的牢房中, 天天心如死灰,形如槁木, 天天懺悔自己的罪過, 我知道我承認事情是因我而起, 而我不會為此而找藉口。

是不是我心中沒有一個孝字? 我知道我不能貫徹這一字, 而「樹欲靜而風不息,子欲養而親不在」一句,我現在才略懂皮毛吧。

苦雨淒風不斷, 窗外的燈光變得模糊卻未曾清晰, 可能因為不僅是我的身軀被囚禁,我的心也被牢牢困住, 未能釋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