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好了!就差最後一點兒這幅驚世絕作就完成了呢!」我看着畫作,沾沾自喜。正當我調配好顏料,想要快速地替畫作畫龍點睛的時候,那顏料就被我在我還不能反應過來的一迅間不小心濺到眼睛裏去了。先是左眼,然後掉在我眉毛上的一點顏料也滑到了我右眼裏去了。
我的眼睛突然好疼,就像是被許多粗針子刺着似的,痛楚無法用言語描述。久,我再也不能與那烈的痛楚抗衡,手腳一軟,就不知怎麼的,再也感覺不到身旁一切的事物,昏倒了。
不知過了多久,我再次感覺自己的呼吸和脈象,而剛才無盡的痛楚則好像施了魔法般消失了,但我卻是卧在床上。我嘗試張開眼睛,但眼前依然是一片黑暗,不,應該是沒有一丁點兒的光線,就黑得像在一間密室裏一樣,是一間完全密封的黑房子裏。我聽到,就在不遠的地方有人在抽泣着。
「是……是媽嗎?」我帶着半點的懷疑朝着抽泣聲問道。那聲音卻沒有回答,只是繼續抽泣着,可從這抽泣聲,我就已經知道答案了。
「媽,你怎麼哭了?還有,這是什麼地方啊?怎麼那麼黑暗呢?」我把心中的疑問全都一次過拋了出來了,可是還是依舊得不到任何的回應。緊接着的是一陣的寂靜和無盡的黑暗。
「女兒,這……這裏是醫院。」母親抽泣着回答。
「可……可我怎麼會在醫院呢?」
「你……」她抽泣得愈來愈厲害。
「我……怎麼了?」我的情緒也開始被她的抽泣聲帶動了,變得緊張。
「那些顏料……濺進了你的眼睛,你……你的眼睛已經再也看不到了……」她抽泣得很厲害,只是勉強地回答。
「什麼?什……麼?」我完全接受不到剛聽到的事實。什麼,那顏料讓我看不見了?我盲了,就是我再也看不到了,再也不能用我的一雙眼去欣賞這個世界的美好,再也不能用我的一雙眼去見證這個世界的變遷了。
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我會被挑選中去面對那麼不幸的命運?還有,為什麼是現在?為什麼偏偏在我的好奇心剛剛萌芽的時候?
我還沒有看夠呢!在這世界我還有太多的地方和東西沒有親眼去看過呢!我還沒有到過美國的大峽谷,看看她的巍峨壯麗;我還沒有到過尼加拉瓜大瀑布,看看她的磅礡氣勢;我還沒有到過亞馬遜雨林,看看那裏物種的豐富;我還沒有到過非洲的平原,在那裏親眼看看不同的動物,跟牠們一起自由地奔跑;我還沒有到過澳洲的大堡礁,探索海底色彩斑斕的世界;我還沒有到過北極圈,在冰雪的國度中觀賞着夢幻般的極光;我還沒有……沒有……
這時,眼眶內濕濕的,是……淚嗎?可視線並沒有變得模糊,眼前依舊是漆黑一片。啊!沒錯,我已經看不到了呀,視線裏除了黑,還能有什麼呢?淚從眼眶裏滑了下來,在我臉上狠狠地劃上一道深深的淚痕,再次使我想起了自己身上的缺陷。
我重拾心情,把眼淚給擦走了,嘗試把自己冷靜下來,可還是失敗了。「是不是很諷刺?我居然因為自己的喜好而失去了視力,讓自己今後都活在只有黑暗的世界裏。」我嘲笑自己。我一直哭泣着,哭泣着,都不能把自己的心平靜下來,因為這對我實在是太大的打擊了。我知道不論我走到那裏,世界都只會是黑暗一片,哪怕是多光的地方、多耀眼的光線。我的靈魂也是一樣,它也永遠只會活在漆黑的世界,因為靈魂之窗已經被完全封閉了,再也沒有光線可以進來了。
或者是命運所注定的,從顏料濺進我眼裏的那一瞬,我所有的興趣和夢想,全都化為烏有了,一切都消失得無影無蹤了;我所有的快樂和希望,也全都被扭轉了。往後所取而代之的,是悲哀和絕望,而且它們今後也一定會一直跟着我,直到永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