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醒醒,你醒醒,你……」一聲聲機械化的叫喊聲強硬地把我從美夢中拽出來。我皺起眉頭,十分不情願地睜開互相眷戀的上下眼皮。一片刺眼的炫麗燈光闖入眼簾,把迷糊的腦袋徹底激活。只見眼前「機器」穿梭滿街:機器人,機器車,機器垃圾桶,機器……而我卻硬生生地橫躺在像床一樣舒服的白色街道中間。我隨機叫住了一個機器人,迷惘地問:「請問這裡是哪裡?」它黑色的眼睛好像是接收到了我的消息,亮起紅燈,「你好!這裡是2117年人類建造的貪婪國。」它簡潔而毫無感情地回答完,啟動它的「腳」溜走了。「貪婪國啊......」我望著周邊自言自語道。
我站起身來,原地轉著圈視察著周圍。這裡的一切完全有別於我所熟悉的那個寧靜悠遠的小村莊。高樓大廈的外墻時而穿插由貪婪國創製的廣告。一艘艘飛艇穿梭在半空中,坐在小型飛艇上的人們,一個個都大腹便便,肥頭胖耳。他們要衣伸手,要飯張口,眼睛只顧盯緊虛擬熒幕上的喜劇電影,不時不顧形象而大笑,跌落的碎屑有小機器人幫忙收拾,想伸懶腰也有機器人幫忙把手抬起來,一切個人瑣碎都有「人」罩著,活像一個個嬰兒,過著行尸走肉般的生活。而天空中則播放著擾人心弦的搖滾樂。正當我仰著頭,思考著他們的人生的時候,一艘飛艇懸浮在我跟前,自動打開玻璃門示意我上船。我站在它面前,躊躇著,糾結著。
最終,我還是選擇踏上這艘即將帶我走上不歸路的船。
動作生疏地坐上飛艇,玻璃門隨之關閉。緊接著,面前亮起虛擬屏幕播放視頻,身旁不知從何處送來了美味的零食和飲料。我欣喜若狂,很快便陷入了這種吃了喝、喝了吃、反反復復、不勞而獲的生活。就這樣不知道過了多少年,我的體型不再纖細。取而代之的,是臃腫、不健康的身體和滋長的欲念。身子一動就渾身刺痛,所以這裡的人們為了避免疼痛,惡性循環地選擇了不動。食量早已是當初的十幾倍,而且要求食物的口味更濃重,導致身體在一天天變壞,喜劇也再找不到笑點,生活開始變得煩悶起來。我開始害怕,開始後悔。怕就這樣過完我的一生,後悔我選擇以這種方式度過我的人生。我開始尋找回家的方法。
有一天,我的飛艇突然間停止飛行,懸浮在空中,並開始一點點的下降。船艙內不停地亮起紅燈警示超重。我恐懼極了。這裡的人們都知道,飛艇下降意味著享受的生活結束,而結局將是無法想象的。每個人都已經預知到了自己的結局,卻還是肆意地揮霍他們的生命。我緊閉著眼睛,「為什麼...為什麼當初我要貪心這種生活,明知道天底下沒有不勞而獲的東西,卻還是走上這條不歸路...」後悔的思緒湧上心頭,許多年來額頭上第一次冒出汗水。
「砰」的一聲,我趕緊睜開眼睛,卻看到依舊熟悉的貼滿星星的天花板。
原來是夢一場。還好只是夢一場。
我長長地吐出一口氣。流落貪婪國的經歷何嘗不是給了我一個啟示,一個警告。雖成一時之樂,但終究還是要付出代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