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稻草人,今年十五歲,空閒時會拉小提琴。為何我叫稻草人?全因我有著一頭稻草色的頭髮,髮質乾如稻草。
今早十時左右我被一陣宰雞似的小提琴聲吵醒。這會兒咿咿啞啞,那會兒吱吱琤琤,那人必是初學者,還未掌握好音色,彈奏出來的聲音簡直擾人清夢。我打了個大大的呵欠,雙眼依然緊閉,把被子蓋著頭,繼續倒頭大睡。
「吱」
「吱吱」
「咿啞----------------」
我那張厚厚的史露比圖案棉被,無阻那極高穿透力的聲音,穿過一層一層的棉花,就像一隻狂奔回主人身邊的小狗,傳達到我的耳朵,深入神經,在腦袋裏形成某些符號、某種節拍。
「咿啞、咿啞、吱吱啞啞」
細聽下,這聲音亂中有序,高低不和的音撞出了一種扣人心弦的旋律,有著似曾相識的感覺…….
「咇咇 咇咇 咇咇 咇咇」
煩人的響鬧裝置打破了我的思絮,卻令我驚覺那聲音正是<一閃一閃小星星>啊!那響鬧裝置為琴聲打著拍子,就像一對好兄弟,你唱我和,和而不同。
「一閃一閃小星星,一顆一顆亮晶晶」
我禁不住好奇心,把棉被推在一角,用指尖輕輕推開窗戶,探頭張望,隱約看見上層的陽臺有技琴弓隨琴聲一伸一縮,還有的是一小撮隨風飄揚的紅髮。那紅髮如熾熱的火焰,在晴朗的天空映襯下展現著熱情的一面,用力朝我揮手。我如觸電般縮回屋內,怔怔地望著窗外的睛空,任由那咿啞吱啞的琴聲刺激大腦,腦海裏只有那揮之不去、紅髮飛揚琴弓伸縮的一幕。
「高高掛在天空上,伴著月兒放光華」
我搖了搖頭,嘗試把那影像敝在腦後。
「咕咕、咕咕」肚子快餓偏了,我隨意穿了條丹寧麻布裙,慢步走下樓到對街的咖啡屋吃個早午餐。我隨便找了個位子坐下點了個餐,頭上的那把太陽傘正好擋著陽光,但又沒有遮著紅髮女孩那單位。
「一閃一閃小星星,一顆一顆亮晶晶」
此時,待應端上了食物。
此刻,紅髮女孩咿一聲的把最後一個音拉完。
在常人耳中,這音就是一隻被宰的雞的終極垂死一叫,但我把它譯為仙女下凡的天賴之音。我咬了一大口蔓越莓白巧克力馬芬,蔓越莓的微酸稍蓋過了白巧克力的甜,刺激著每一顆味蕾,像玉米粒在舌尖上霹靂啪啦地爆開成一朵朵蜜糖味的爆米花。迅間,紅髮女孩站起來,整理陽臺上的植物,紅髮女孩的倩影赤裸裸地呈現在我眼前。她身穿一襲糖果色的洋裙,沐浴在陽光下,四周的空氣一下子變得色彩繽紛,中和了口中的酸味,隨蔓越莓與白巧克力一點一點地融合,心底升起了一種黏黏甜甜的感覺。
這時下起了一陣輕輕的梅雨,雖然沒有看過紅髮女孩的正面,但看她慌忘地拉上遮蓬,就知道她有點手忘腳亂,而我在太陽傘的掩護下則不慌不忘地享受我的早午餐。我一手拿著馬芬,一手攪伴著那杯黑糖綠茶。黑黝的黑糖和青色的綠茶的混合時產生了一圈黑、一圈綠的漣漪,由青綠變成油綠再變成墨綠……
貓移民!!我突然想到一個完美的計劃!我連忙咕嚕咕嚕地喝下整杯黑糖綠茶
,付了帳,三五步跑回家。貓移民是一種墨綠色植物,色澤跟剛才那杯黑糖綠茶很像。它有點像蔓藤,葉子多而呈星星形,長滿棘手的尖刺,輕手一觸足以令的滿手鮮血,有點像荊棘,所以像徵珍愛。
我拉開梳妝台的抽屜,一條完整無缺的貓移民項鏈安靜地躺在一角。脫了水的貓移民夾在兩塊玻璃中,依然保持原身的墨綠色,那是我第一件親手做的押花飾物。我把貓移民項鏈小心亦亦地放在掌心,轉身走上紅髮女孩的單位......
誰知紅髮女孩就站在門外……我嚇了一跳,害羞得垂下頭來。「我…這貓移民項鏈送給您的…它像徵珍……」我吸了口氣,向紅髮少女伸手展示貓移民項鏈……
當指尖觸碰到一個冰冷的平面,我愕然地抬起頭,面前擺放著一面鏡子,看到的竟然是自己!我愣了愣,紅髮少女的身影與自己的倒影互相重疊,火紅色的髮絲片刻變成了一窩乾亂的稻草,身上的麻布裙有著若隱若現的糖果色,好不奇怪。我再眨眨雙眼,站在面前真的是鏡子裏的自己!
難道……我愛上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