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眼前的影子變得更加模糊,按著門柄的手也慢慢地滑了下來......「媽媽,可以讓我自己靜一下嗎?」我冷靜地說了這句話,然後等待著回覆。「嗯。」媽媽只應了一句,然後就隨隨地離開了。是手術後,體力還沒有恢復吧。我感到全身無力,最終只可以勉強地坐在地上。
這是多久的事呢?我的雙手依然在我的臉上,一滴滴的淚水從指縫中流出來,沾濕了我的抹衣。我蹲著身子,在這漆黑房間的角落沉思。突然,三聲敲門聲劃破了寧靜。媽媽沒有亮起燈,她一步步走到我的身旁。我依舊用手托著臉,不作任何反應。我感覺到有一隻粗糙的手掃著我的背,那隻手已不像從前般嫩滑了。媽媽陪我坐了一會,就離開了。我回憶著我的童年,回憶著我的過去。
「爸爸,我要再聽一遍!」我在哀求爸爸再把故事說一遍。爸爸爽快地答應了,他抱起我,再把我放到他的大腿上。爸爸一直是這樣陪伴著我,用那肥碩的身軀保護我,疼愛我。
同一天,爸爸離開了我們母子倆。他在一宗交通意外中去世了。
這是他最後一次給我講故事。或許是愛聽故事的關係,我也喜歡寫故事。我的理想是因為爸爸而萌生的吧。
我還是坐在那個角落,眼淚已經流乾了,手掌上有澀澀的感覺。這種感覺再次勾起我的回憶。
我站在醫院門口的梯級上,等待著媽媽。過了約一個小時,媽媽出來了。她的眼睛紅紅的,她走到我的面前跪了下來,雙手放在我的兩頰上,低聲地說:「爸爸要去外國公幹,暫時不會回家。」她放在我臉上的手有澀澀的感覺,她雖然以淡淡的微笑看著我,但我知道她的心在哭泣,因為她兩隻手在我的臉上不停地顫抖。
我不知道我在這個角落坐了多久,我移開雙手,睜開了我的雙眼。太陽的光從簾縫走了進來,穿透了我那支離破碎的「玻璃窗」,讓我看到了一片黃澄澄的光,也使我在昏暗的房間裏感受到一點溫暖。夕陽正在冉冉地升起吧。
媽媽再次敲門進來,她輕輕地掃著我的頭髮,仿佛是想給我一點安慰,卻又說不出話來。「這些年,媽媽你為了養家,很辛苦吧。」這句話仿佛停留了在我的喉嚨裏,吞不下出,也吐不出來。我只能以無神的眼睛看著她那模糊而沉重的影子。
良久,我伸手擁抱着媽媽,那觸覺比視覺來得真實,也來得和諧。她瘦了,這是擁抱給我的第一個感覺。她變得嬌小了、瘦弱了。我拉着媽媽的手,站了起來。儘管現在的我不能為這個家做些甚麼,但最少,我也不要讓媽媽擔憂。「我們去辦出院手續吧!」我拖著媽媽的手,決斷的步出了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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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色,不只是在夢裏。我要用我的身體去見證我那色彩繽紛的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