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桌案上被鑲於相框內保存得貼貼當當的照片,我的思緒悠悠飄回從前……
那不是一張正規的家庭照。
照片非但不是出自影樓,相中三人更均非衣裝革履,梳戴齊整。父母正因一件雞毛蒜皮的瑣事發生再度讓我司空見慣的爭執。照片中兩人鬢髮凌亂,青筋暴現,歇斯底里地指責對方,彷彿隔着照片仍能聽見二人震耳欲聾的罵聲。父親面目猙獰,向着母親破口大罵;母親則怒目而視,對着父親指手畫腳,全然沒有往日二人相敬如賓,舉案齊眉的樣子。而十年前年僅五歲的我當時手足無措,只懂瑟縮於桌角下噙唳一言不發,看着父母二人相互放聲對罵。
這一幕,造就了現時我案頭放置的照片之誕生。
看似諷刺,亦令不少友人每當看見此照便不禁向我查問把其置於案頭之緣由,包括相中主角一一我父母親。依稀猶記當時我把此來歷不明的照片亮於他們眼前,父母親羞愧驚愕,滿臉通紅的模樣,當下還少不了被他們一頓當頭棒喝呢!
事實上,把如此發人深省的照片置於桌案前,無非是期望以父母二人爭持得不可開交的猙獰境況警誡自身明瞭憤怨仇恨的可怖,從而學懂妥善管控自身情緒,避免步父母親後塵,再度上演讓人心力交瘁的爭執。
多年來,我想自身已把相中道理參透得徹頭徹尾,加上父母親早已怠倦不眠不休的針鋒相對,回復往常相敬如賓的生活方式,令我不禁萌生出也許是時候一家人正正式式到影樓留下共同回憶之念頭。
有見及此,我從房間中向着處於大廳的母親興高采烈地嚷道:「媽,待父親下班回來我們一同到影樓拍家庭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