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十二時的鐘聲響起,香城正式成為贏國一部份的第一天。我徹夜不眠,看著窗外,今夜凌晨似乎格外的黑。
「黎明前的黑暗係最黑暗㗎,所以我哋要加油,撐落去啊!」這是我十六歲的時候,一個陌路人對我說過的話,而我現在已經有四十餘歲了。
還記得自二零一九年的六月起,那時候的香城人發起了多次的示威遊行,一百萬、二百萬人的遊行,在各個國家刊登頭條,是我一生中看到最為激烈的一次運動,然後就再沒有然後了。
因為那次運動失敗了。
此後,白色恐怖籠罩着香城,人治已經正式代替法治,十六歲的我也只好忍痛把衣櫃所有的黑色衫送給垃圾桶。那時起,每隔一陣子耳邊都有贏國軍人的步操聲響起,每句說話都要思前想後,香城人也只好開始沉默起來。贏語在我生活中出現的頻率越來越高,香城與贏國已經無縫接軌。
其實自那時候起,香城就不再是香城了,對吧?
看著微光的天空,是時候買早餐了,走到樓下的包子店門口道:「我想要一個菜肉包呀,唔該。」那人卻用着奇怪的廣東話回我一句「唔巧意士,禾說贏語的。」
我默然不語。
「起來不願做奴隸的人民—」贏國國歌在包子店響起,我轉身離去。
你願意做嗎?我,不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