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暑假的渡過方式總是大同小異,與朋友遊玩,到處跑,在開學前一個星期趕作業。我與一心是青梅竹馬,從小學到中學的暑假都愛到街上遊,到新地方探索,到公園悠閑吹風,年年如是。
夏天裡公園的大樹下總是吹著涼風,彷彿與那些被陽光照得滾燙反著光的地面形成了兩個世界。和一心在樹下的長椅下乘涼時,「允行,其實…」一心突然欲言又止,令我更好奇他想說甚麼了。「趕快說啊!在磨磨蹭蹭甚麼啦!」到底會是怎樣的笑話呢?到底會是甚麼有趣的話題呢?好想快點聽到。「八月中,我就要去英國了。」「是喔。那可不要忘掉我的手信喔!」「不是旅行…」一心的眉頭皺着。「去遊學兩星期?那不是挺好嗎!是不錯的學習機會。」「也不是…我要移民去英國了。」一心緩緩的說。
然後空氣靜止了下來,連風也懂得察言觀色,風聲開始減弱。好像有甚麼要說出口,卻又無法吐出一個字。我該說些什麼,才能回應到這沉重的告知?我該擺出怎樣的表情,才能使氣氛輕鬆起來?我該怎樣,才能令自己的內心平靜下來?我不清楚。這個夏天,吹著與往常不一樣的風,風流和時間就這樣在我和一心之間流動著。
因為經常與一心在一起,因為他總是在我身邊,共渡難關,同甘共苦。不知不覺就把一心已經是我生活裡的一部分當成理所當然的事了。突然說要移民,以後豈不是就只剩下我一個了嗎?雖然也有其他朋友,但一心始終是我的知己,是無可取代的。
儘管拼命祈求時間能過得慢點,希望能捉緊最後在一起的時間。可是,時間卻帶著明顯的惡意在我們之間流逝。很快就到了一心上機的那天了。到機場與一心會面,看到他大大小小的行李箱,我向現實低頭了。這不是做夢,一心是真的要移民了。
把昨晚寫好的信交上,「一心,到了英國才可以看喔!不然我怕你會看到捨不得我,馬上改變移民的計劃呢哈哈!」一心看了看信,突然向我撲來,抱住我,說:「謝謝你。」擁抱時因為能感受到彼此的心跳,所以令我知道,一直以來的這段關係,這段友誼是確切存在的。這個有力度、有温度的擁抱好像令時間停了下來。眼淚快忍不住了。
「看你的樣子都快要哭了,看看是誰先捨不得誰?」一心惡作劇的對我說。「對不起,真的要上機了,遲些再聯絡吧。」終於我再也無法抑壓自己的情緒,淚水「哇——」的湧出來,像開了水龍頭一樣,水止不下來。一心無奈的拿出口袋裡的紙巾,遞給我:「下個暑假,你來英國旅行吧!我來當你的導遊如何?」我攥住手中沾滿淚水的紙巾,用力擠出笑容,說:「好!一心,再見」「再見了,允行。」我站在原地看著一心和他的家人在離港閘口裡越走越遠,背影越變越少。再見了,一心。
說再見是為了下一次的見面。我知道就算費盡力氣握住朋友的手,就算握得再緊,都無法把此刻攥緊來阻止時間漏走。一心移民後,想必我們的生活都會有很大的改變吧。但即使身處不同的地方,我深信這份無堅不摧的友誼無論如何都不會改變的。下年一起來渡過不一樣的暑假吧,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