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帶著一絲憂鬱的眼神凝視著窗外陰沉的夜色,嘴角卻微微顯露出溫柔的笑容。不久,眼淚又在眼眶中打滾著。 一向急性子的我,強忍著催促的衝動,默默地靜候著母親的回應。終於,媽媽張開了口,慢慢地敘述了這封信的由來......
「在小學一年級的時候,我認識了一位男同學,也就是你的父親,名叫李偉業。我們在小學時期已是每天形影不離。我們幸運地一起考進相同的中學和大學,同時在中四時發展了進一步的關係——拍拖。當我們臨近大學畢業的時候,本打算先找工作,儲蓄三、四年左右。然後便結婚、生兒育女,一起建立幸福的家庭。可是,這一切的美夢, 都在畢業後徹底摧毀了!
猶記得,畢業那天的晚上,他以嚴肅和悲痛的氣氛在他家中跟我說:『小娟,對不起......我、我的教授和家人也推薦我到外國深一步進修,甚至學校也指出會為我繳交全數的學費,我......實在沒勇氣去拒絕。但這一去,便是七年了......要是你等不了,你便選過另一位比我更好更好的男生吧......我知道,你身邊也不乏其他追求者的......對不起!』
我看著他垂頭喪氣,眼淚如缺堤般從眼眶中湧溢出來的樣子,便強忍著心中百般的刺痛,強顏歡笑地鼓勵他:『你能得到這麼多人的支持,該感到榮幸和驕傲才對吧!只要是你對夢想的付出,我一定會永永遠遠支持著你的!我和你之間的愛,又怎會受時間和地域的分介而斷絕呢!我一定會等到你回來的日子的......』說著說著,眼淚已不聽使喚地湧出來了。
我們相擁在一起,互相訴說著安慰對方的甜言蜜語。到了濃情蜜意之時,正值壯年的我們發生了性關係。不久,他便離開香港到美國去了。隔了差不多兩個月,我發現身體出現異狀,並證實我懷孕了!
我一方面感到十分興奮和激動, 但一股手足無措與害怕的感覺亦油然而生。 我和你爸爸在那兩個月期間,每星期也會互相來信,因此在我得知自己懷孕的那一天晚上,我便快手快腳地寫了一封信, 本打算 在第二天的早上寄出,但一個噩耗 在我第二天前往郵局的途中傳來了 !偉業的父母打來跟我說,他竟在昨天的晚上發生了車禍,經過一整夜的搶救,最終宣佈手術失敗。他們的得知了這個噩耗之後,認為也有必要跟我說,因此便來向我告知了。在我得知的那一刻,我整個人軟攤在地上,不敢相信和接受眼前的現實。在我回家的時候,我本來打算一死了之罷了,正好能提早 與偉業在天上一起相伴著。但當我站在天台準備跳下樓的那一刻,我想起了我懷中的你。正正是你的出現,才能讓我活到這刻。因此每當我回想起與偉業畢業的那一夜,我並沒有後悔把自己的貞操給了他。因為若不是你,我已沒有生存下去的動力了。」
她把信打開遞給我,裏面寫著的,盡是她對懷中的新生命充滿了期待與激動,但當中也隱藏不了她心中一絲的迷惘。緊接著,便是一些簡單的慰問,並述說自己的近況。縱然如此,也能深深感受到媽媽對父親的愛是何等的深厚!看了過後,我的眼淚也不聽使喚地 流出來了。我和媽媽緊擁在一起,此時,一線曙光從雲中射向我們身上。我忽然感覺,父親正在天上默默地守護著我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