脫離毒海

  • 作者筆名:Koala
  • 發表日期:2009-08-31
  • 寫作年級:S3
  • 字數:1493
  • 文章類別:其他

阿藴情急之下衝出了馬路,一把將阿優推開。阿優呆呆的趴在行人路旁,視線所及的都很朦糊,只聽到一聲能刺穿耳膜的剎車聲,然後她的世界就變得死寂的靜,靜得只剩下耳鳴的聲音。阿優清晰地看見如電影般的慢動作鏡頭:像猛獸一樣的大貨車向嬌小的阿藴駛去,她盯着巨大的車輪,眼睛慢慢瞪得像乒乓球般大......「砰!」阿優突然重拾聽力,除了那巨響,她還聽到汽車瘋狂的鳴叫和刺耳的尖叫聲。她還依稀看見一串鮮豔的血珠在空中劃出一條曲線,然後清脆地掉落在貨車邊的血泊中,這是她昏倒前的最後一格畫面。

因為受驚過度而暈倒的阿優躺在病牀上,眼睜睜地望着醫院裏白色的天花,活像一個被抽掉靈魂的洋娃娃,對這個世界一無所知。她不知道阿蘊為什麼會留下她一個人,然後自己死掉,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衝出馬路,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吸毒,她不知道爸媽為什還不來探望她。想到這裏,她開始啜泣,她突然拔掉手臂上插着的各種針管,然後跑到走廊盡頭的公用電話。阿優瘋掉似的想聽聽「她」的聲音,只聽到一句「喂?」也好,一句「別煩我!」也好,那麼內心就能得到一點安寧。

眼眶紅紅的阿優按下她最熟悉的電話號碼。

「喂?」媽媽久諱了的聲音。

「媽,我......」阿優已泣不成聲。

「喂?誰呀?是阿優嗎?有什麼事嗎?」媽媽的聲音好像沒平常的冷漠。

「我......嗚......阿蘊......死了......好朋友......為什麼......回來......」阿優語無倫次,說到這裏就掛了電話。她蹲在地上,把腦袋埋在膝蓋間。「阿蘊是被我害死的。如果我沒有吸毒,如果我沒有衝出馬路,如果阿蘊沒有救我......」阿優失神地呢喃着。「戒毒......我要戒毒,不然我會繼續害其他人,我會害死媽媽,害死爸爸,甚至害死自己......」

另一邊廂。

「總經理,你不能回港,東京那邊的緊急會議務必要你出......」優媽媽的下屬焦急地向她解釋着。

「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回香港,這些小事你們看着辦吧!」優媽媽自從公司上了軌道後,就不管這種閒事了。

「總經理!但是......」

他還未說完,優媽媽巳揚長而去。她正趕着去羽田機場,才沒空跟這些小角色討論「總經理的女兒還是無聊緊急會議比較重要」這種幼稚問題。「唉!真是五十步笑百步。」優媽媽自言自語道,她也只是比笨下屬早一小時知道正確答案而己。她嘲笑自己的愚笨,居然要女兒住醫院了才知她更重要。一個小時前,她接到女兒語無倫次的來電。然後,醫院的職員致電告訴她阿優吸毒了,而且還因此險些遇交通意外,現在因身心過度疲勞而昏倒住院。

「女兒比較重要。」她在心中告訴自己,她希望現在明白還不遲。

剛出院的阿優癱坐在真皮大沙發上,無意識地看着電視,忽然她聽到鑰匙插入門鎖的聲音。

「阿優,媽媽回來了。」扭頭一看,媽媽就站在玄關前看着自己。

彷彿聽到世上最令人感動的字句,阿優的眼淚汨汨而下,她衝過去抱着媽媽。優媽媽看着懷中的女兒,她知道自己欠她很多很多的愛,她也知道現在該是彌補的時候了。

藍天白雲,山巒起伏,湖泊如鏡,比名畫家晝的山水畫還要優美。這裏是美國南部的一個小鎮,優媽媽在這裏買了一間別緻的小屋。阿優站在二樓的露台,看着樹丫上吱吱喳喳的小鳥,快樂地笑了出來。

「下來吃早餐吧!」優媽媽的聲音從飯廳傳來。

「好!」阿優笑着答道。

她們母女倆在這小屋已度過了三個月,主要目的是替阿優戒毒,而且也徹底成功了。而成功的祕訣就是......愛,滿溢的愛。她們在這裏的活動不外乎是到超級市場購物,一起看電視和吃飯,還有躺在床上聊心事。有時阿優的毒癮會發作,她會直冒冷汗,全身顫抖,口中重復喊着:「阿蘊......」這時優媽媽會抱着女兒,心痛地輕撫她的後背,她知道一切皆因她而起,也明白補償阿優的路還很漫長。

阿優毒癮不深,所以比較容易戒除。這幾個月來她覺得戒毒十分痛苦,但若果這是換來家庭温暖的代價,她還嫌輕鬆,還不用上刀山、下火海。「放棄吸毒來換取媽媽給自己無盡的愛,也太便宜了我吧!」阿優含笑望着窗外的日出喃喃自語。

吸毐的日子像沒有星星的黑夜;但戒毒的日子就如同每天徐徐的日出,只要你願意等待,總有一刻,每一個角落都會被照得明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