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無奈地聳了聳肩,道出一句:「你要這麽想,我也沒有辦法。」
盛夏的天氣,下午二三點鐘,更是一天裡最難耐的時候,馬路上焦幹、滾燙,腳踏下去柏油路都軟綿綿的,處處在化開。
空氣又熱又悶,像劃根火柴就能點著了似的。整個世界刺眼的亮,令人口焦舌乾,頭昏眼花。
處在這「磚窯」中的人似乎也成了燒燙的火磚,任你用涼水澆下去,總澆不滅這團火,剛澆下去的涼水立即就化成汗珠,蒸發掉了。
「老張,我們到底去哪里呀?」汗液順著額頭緩緩滑落,瞳孔一陣模糊,世界變得虛幻起來。我終是有些撐不住了,開口詢問道。
「我們去古街!」炎熱的天氣並沒有影響到老張的興趣,他哼著小曲兒,吊兒郎當在前面走著。
道路越走越偏辟,悶熱的空氣也清涼了不少,我大口喝著手中的珍珠奶茶,好奇的打量著四周。說實話,我已經好久沒有來到這里了,最後一次到來已經是年幼時。
古街的老房子依舊保持著當年的模樣,只是裂痕已爬上了雕花的門窗,雕花的門窗已不再鮮亮,鮮亮的明堂已織上了蛛網。
「這兒被荒廢了?」我聽見我問。
「早就被荒廢了,都好幾年前的事情了。」老張有些疑惑,他歪了歪頭,「你該不會不知道吧?」
「不知道。」我輕聲回道。
「真是個書呆子。」老張的聲音消散在風中,虛無縹緲的。
木製暗紅的門,紋理清晰,因歲月久遠漫漫剝落的皮層,摸上去有微刺的質感。跨過門檻,就是一個不大的院子,院子裡有一條青板路,旁邊有一塊長滿了荒草的空地。
「歡迎來到我的秘密基地!」老張略微有些做作,向我擺出了一個不太標準的英式紳士禮。
「鞠躬要九十度才算標準。」我開口道。
他撅了撅嘴,沒好氣翻了個白眼給我,口中喃喃道:「你這沒有情趣的家夥。」
看著他滑稽的表情,我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老張本來板著臉,靜靜看著我笑,漸漸他也笑了起來。我們坐在石階上,笑聲此起彼伏,莫名其妙的,卻很是開心。
好不容易忍住了笑意,我擦了擦眼角的淚水,掃視著四周,發現這個小院子還挺干净的。
「哎,你什麽時候發現的?」我問老張。
「你猜?」他一臉神秘。
「沒意思,不猜。」
盛夏的夜晚比平常來得要晚些,我的叛逆也是如此。我和老張躺在那片雜草叢生的草地上,享受著傍晚的夕陽。
夕陽漸漸沈了下去,碰著了山峰的棱線,乍時紅霞噴湧上天油畫似的黃昏色彩像是打翻的調色盤混在一起。頓時一碗水潑去,淡化了顏色,卻鋪滿了整個天空。
我怔怔看著這片被顏色渲染的天空發呆,有時候感覺自己很是矯情。每天被學習壓得喘不過氣,還要故作堅強努力學著。
「哎,你會保守秘密的吧?」老張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會吧,看心情。」我漫不經心道。
「還有檢討書。」老張又嚷嚷道。
「好好好。」我敷衍答應。
「那這就是我們的秘密基地了,你不開心的時候也可以來……」老張繼續在我耳邊念叨著。
心中最後的一絲惆悵被晚風輕輕撫平,擡頭望,螢火蟲在草叢里翩翩起舞。
「下次逃學還帶上我唄。」
「你想的美!」
我合上雙眸,靜靜享受著这最後的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