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爸爸甚麼時候回來」兒子天真的問到,面對著兒子,我只得重複那句不知何時才能實現的話。
「爸爸很快就會回來了」
「媽媽每次都這麼說,再也不信你了!」兒子早已拆穿了這個謊言。看著他每日滿心期待的坐在小凳子上,每日期待都落空,他又會哭著問我「爸爸明天會回來嗎?」我只能重複又重複的告訴他「會的」但我心裏也沒數,我的心都揪緊了,但我又怎能告訴7歲的兒子這個殘酷的事實。
「爸爸在保護別人,等他打倒所有怪物,他就會回來了。」我只能跟兒子說他爸爸是一個偉大的超人。
好不容易把兒子哄睡著,我才有時間去檢查郵箱,兒子盼望著爸爸回來,我又何嘗不是。自那日離別,留給我們的只有偉岸的背影,然後杳無音信,檢查郵箱已是每日的例行,可每次都是一些無關緊要的信件,就是沒有他的音信,不禁想是不是寄失了,是不是又大意的忘記黏郵票了。我也只能這樣安慰自己了。
打開郵箱,裏面躺著一封孤零零的信。會不會就是在前綫奮戰的他。擔心著這又是一張電費單,又期待著是丈夫的來信,忐忑的心使我的呼吸都急促起來。伸出手拿起信。熟悉的筆跡寫著「老婆、兒子收」
離別後思念的涓涓細流匯聚成江河大海向我襲來,我一下子紅了眼眶,我擁著信,趕在眼淚落下前跑回家。
小心的打開發黃的信封,看來信已經寫了一段時間,可能是抽不開身寄信,可能是不想我們擔心,以他的性子應是後者吧。我生怕眼淚滴落信上,糊了上頭的字,可是我看到信上蒼勁的筆跡再也忍不住抽泣。我捂著嘴,止住哭聲,以免吵醒兒子,然後開始讀信。
信中的他是一個撐天的巨人,上面是仍在不斷肆虐的病毒,他被壓得喘不過氣來,卻不能倒下,因為下方是鮮活的生命,他亦不能退縮,因為病毒會透著縫隙滲進人群中擴散。他只能承受著壓力,撐開四肢,為萬民拖延時間,直到疫苗的出現。
這個巨人,頂起這個家的一片天,現在頂起萬民的天。為一條條的生命負重前行,打著一場不知何時才能完結的仗。
想來前陣子的疫情巔峰肯定讓他心力交瘁,倍感壓力,信上承載著壓力透著筆跡傳到我的心裏,我彷彿感受到鋪天蓋地都是病患,如洪水般洶湧,而自己只能拖著渺小的身軀盡力築起堤壩,減低死亡率。我不能為你分憂,但我理解你做的決定。如此偉大無私,我們為你自豪。
可眼淚止不住在臉上划過一道又一道痕,我擔心他的身體還能不能撐住,有沒有時間休息,會不會忘了吃飯,更怕他染上肺炎。
不知道那天與兒子勾小指的承諾能不能作數,你能不能在病毒的叫囂中平安的回家。
我的巨人,我的超人,我相信你會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