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還在寫信會不會太過時了?明明只要一通電話就好。」當時的我這樣問著姐姐。
「不會喔!」姐姐很有自信地說著。
「你想啊,寫信又要花時間寫,還要時間寄過去,還不知道別人甚麼時候才會回覆呢,多麻煩啊。這還不是過時了?」我這樣說著。
「很多時候這一封信不單單是想傳達信中的內容,更多的是收到信時的那份感動。雖然這樣說你可能不懂,但是你長大了就會懂的。」姐姐難得認真地跟我說著。
「我也不想懂,反正快點寫完就來陪我玩啊。」
「嗯,你先去樓下等我。」
雖然我叫她姐姐,但我和她其實並沒有血緣關係,她是樓下那戶賣家俱的女兒。雖然她只是大我一歲,但小時候的日子幾乎都是她在陪我玩,我才會叫她姐姐。記得當時她家有一對溜冰鞋,這引起了我的興趣,讓父母也買了一對。也正是這時開始,我幾乎每天都會找她玩。但與其說是玩,反而更像是她在教我該如何使用溜冰鞋。
「好了。」她幫我穿好鞋子然後說道。
「你先試試扶著牆滑過去那邊。」她邊穿著自己的滑冰鞋邊說道。
我慢慢地滑行著,雙手過度用力地貼著石牆,以至於讓我無法平衡自己的身體,重重地摔在地上。看到我摔倒的姐姐,丟下了手中的襪子跑了過來。
「沒事吧!」姐姐帶著擔心的語氣問著。
「沒……沒事。」我忍著疼痛回應道。
「這怎麼能算是沒事呢?你看這都擦出血了!來,我幫你包紮一下。」姐姐緊張地帶我去了她的房間。
一藍色的色調讓這裡看起來一點也不像女孩子的房間。她四處翻找著櫃桶,不停地搗鼓著。片刻,她從裡面拿出了一大瓶消毒藥水、棉花棒及一些紗布。姐姐先是讓我坐在床上,再打開那瓶消毒藥水用棉花棒沾了幾下,往傷口上一抹,便傳來陣陣劇痛。這讓我不禁大叫起來,眼角更是泛著淚光。
「再忍忍就好了。乖,很快就好。」姐姐溫柔地說道。
「嗯......」
我強忍疼痛,沒有再發出聲。想起姐姐專心處理傷口的樣子,我由衷地感到佩服。明明和我一樣只是六、七歲的小孩,卻能肩負起照顧別人的重擔,這讓我當時更加親近她了。
在我傷口還沒好的這段時間,她都不讓我穿上溜冰鞋。但為了不讓我感到無聊,她每天都會來我家陪我畫畫。先是她手把手教我如何調製顏料,然後才開始找素材畫畫。想起來,當時我們只是在亂塗顏色,總是將顏料弄得到處都是,總會笑對方臉上沾滿的顏料,雖然每次清洗都花了不少時間,但那的確是段值得我永遠記得的愉快時光。
過了好一段時間,父母才回來。說是要帶我去香港上學,我這才知道父母這些天不在的原因,他們都忙著辦手續。離開那天,姐姐將她那對溜冰鞋送給我了,畢竟之前我說過她那對比較容易上手,可能是底下輪子的構造不同吧,她當作臨別禮物送給了我。
「和你一起玩的日子真的很開心。去到那邊,想我的話,記得寫信給我。當然,這是待你會寫信的時候。」姐姐眼中閃著淚光邊說著。
當我寫信時,已是兩年後。回想起當年的一點一滴,我將我對她的所有感情,無論是愉快、歡樂,還是悲傷、落寞,將我生活中的大小事都一一化作文字刻印在那白紙上。我終於明白那份感動名為何物,希望當她收到信時也會有這份情感。
過了不知多久,我一直沒有收到回信,想著或許是姐姐太忙沒空寫。本想這次回鄉去問問姐姐,卻發現那裡早已無人居住,附近也盡是些木製家俱的殘渣,一旁那鐵質的信箱顯得如此突兀,我隱約看到裡面有東西,我很清楚是什麼。忍著情緒拿回了那封「沒寄出的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