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來得太快、快急，實在令人喘不過氣來。傑克雙手抱著頭，說：「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只是一個平凡的人，我不想去想死亡這件事。」

「你可以遲一些再考慮這件事。」天使以柔和的聲調使傑出平靜下來，「現在先去看看您的父母吧，主人。」

「好吧。」傑克站了起來，步出房間。

「你最好不要太過分。」天使正想跟在傑克後面，突然聽到魔鬼在他身後冷漠地對他說。

「甚麼過分？」天使不解地問。

「你不停地保護他，只是為了讓他跟你回天堂罷了。用人類常說的話，那叫『拍馬屁』。」魔鬼怒視天使，「你不會得到他的，絕對不會。」

「那你也不會得到他，」天使回瞪魔鬼，「經常對主人冷嘲熱諷的你，是不會得到主人的歡心。」

「我說過了，」傑克突然出現在門口，叉著腰看著天使與魔鬼，「我還未考慮好。走吧。」

天使和魔鬼互相厭惡地看了對方一眼，然後一起步出房間。

傑克在花店裡挑了一大束黃色的康乃馨，然後來到一座古老的教堂。他走向一座墳墓，上面寫著：「湯姆‧布朗和太太，永遠長眠於此。」傑克把花束放在墳上，說：「爸媽，好久不見了。」

天使問：「主人，您的父母……」

「死了。就在我到香港讀書不久，便因車禍喪生。」傑克平靜地說。

魔鬼從懷裡掏出一本簿不停地翻動，說：「湯姆‧布朗……對了，就是這裡，死於車禍，已經確認……您的父母都在地獄。」

「地獄是怎麼樣的？」傑克問。

「地獄，聽說很多人類都認為地獄是紅色的，但其實地獄是白色的，一片純白色的。因為那裡的人都很冷淡的，所以地獄是冷冰冰的。」魔鬼說。

「我爸媽在那裡也應該很快樂。」傑克輕聲說，「那麼天堂呢？」

「天堂是紅色的，因為那裡的人都熱情如火。在天堂的感覺是非常溫暖。」天使說。

「兩者剛好相反，例也挺好笑的。」傑克輕輕笑了一下，「我們走吧。」

傑克一邊走，一邊想：為甚麼我們死後要選擇身處天堂還是地獄呢？這該死的選擇為甚麼偏偏是只有我才要做呢？

這時太陽已經快看不見了，只在那摩天大廈的上空，露出一角，把三藩市用橙色染了。就在傑克所住的酒店不遠處，有一條隱蔽的橋，傑克經過時不經意地看了一看，發現那裡有一個人影，往那瞄了瞄，原來是一個女孩正在那裡輕泣。

傑克感覺到有一些不詳的預感，便停下來偷偷看著那女孩。

「我恨你們！我恨這世界！」女孩突然抱頭大叫，嚇得傑克退後了幾步。那女孩就在這時跳入了河裡。傑克大驚，高呼：「來人呀，有跳河——」魔鬼卻快步沖上前，一手抓著傑克的手，一手掩著他的口。魔鬼悄聲說：「主人，她註定要死的，就算您跳入河中把她救上來，也只會救到一條屍體罷了。我們回去吧。」

傑克在魔鬼半拖半拉下回到了酒店，這已是他第二次遇見死亡了。

「蘇莎‧貝爾，死於：二零零九年十月二十八日，死因：跳河自殺。」魔鬼在紀錄簿上蓋上了『已經確認』的印章。

「這紀錄簿上有紀錄人類死亡的原因嗎？」傑克問。

「有呀。」魔鬼回答。

「那我的死亡原因呢？」

「這裡沒有您的死亡原因，也就是說，我們無法預先知道您的死亡原因。」魔鬼說。

「一般人是這樣的嗎？」

「不是。」

唉，又是一個不同之處。傑克嘆了一口氣。